第二十一章 主人就东阶,客就西阶。
个电话。”
说曹操曹操到,守恒话音刚落,大门就被打开了。声音从玄关传来:“守恒,我拖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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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浴声从卫生间源源不断传来,杨吉柳听着那哗啦啦的动静,仿佛水流都渗出墙壁浇到自己身上了,让她湿淋淋冷飕飕的。
“真的没问题?这么冷的天?你妹连空调都不开就在家洗澡?”她发出一连串疑问。
“没事,卫生间有暖灯。”守恒好像习惯了,没当回事。
“干嘛非要洗个澡再去啊?”
“她不是刚练完空手道回来,肯定出了不少汗。”守恒不知道在解释还是在说明。
每次从合纵连横回来,尚冰琛都要先洗个澡。要她自己说,这完全是个人的事,和春夏秋冬无关。
可杨吉柳还是满心疑惑。个人习惯能凌驾基本生活规则之上吗?在心里问出来,她立刻又觉得自己很蠢!这可是上学连学校都不去的主,哪有什么规则一说。
过了有十多分钟,水声停了,又过了两分钟,传来了吹风机的轰轰声,最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回到卧室换好衣服出来,尚冰琛穿了一件卡其色的中长款面包羽绒服。没有完全干燥的头发被她用一根细头绳随意扎了个马尾,散发着洗发水的柠檬香味。
这下杨吉柳才想起来,自己是不是也该换一身衣服。
“你不换身衣服?”
杨吉柳问守恒,言下之意是她家离得近,她也可以回去换一身。
“换衣服?”
“同学聚会啊,不得捯饬捯饬。咱们穿的还是上午在鱼摊这身!”杨吉柳把“鱼摊”两个字发音加重。
咱们昨天不也是这身吗?守恒心说。
“知道吗柳姐?”守恒上下打量她穿的这身橘色长棉袄,莫名发问。
“知道什么?”
“在武林对决中,高手用小石子,就能胜过小角色扔出的飞刀。”
“什么意思?”杨吉柳没懂怎么突出扯到那上面去了。
“就是说,”尚冰琛走到玄关口换鞋,“柳姐你顶着这张脸,就算上半身脱光了再自断一臂,和我比那也是维纳斯女神的形象。”
和守恒一样,尚冰琛也管杨吉柳叫柳姐。
等杨吉柳反应过来原来守恒在夸她,他已经重新裹上围脖,带好了手机钥匙准备下楼了。
跟着兄妹下楼前,杨吉柳不自觉瞥了眼书房旁边的那扇门,仿佛那里带有某种特殊的磁力,让她在离开之前一定要最后看上一眼。
从她在玄关的距离,已经看不清挂牌上“休息中,勿扰。”的字样,只留有黑糊糊一团符号——像是带有封印性质的古老术式。仿佛里面封印着绝不可见天日的邪魔外道。
这家伙,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的……
杨吉柳收回目光,连带着心中无数过去与现在仿佛生产错误对不齐的拼图,关上了大门。
还未到六点,外面天色已歇,黑蒙蒙的透着股廉价塑料感,毫无半点浪漫可言。毛毛小雪依旧半死不活地下着,连让人纠结雪天打不打伞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到。
抬头望天,只觉得老天爷不是老天爷,更像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中年大叔。
“这雪真没劲,黛玉垂泪动静都比这大。”尚冰琛说,“像不像那些……存在过又存不存在都一样的,普通人的亡灵。大街上的人。你。我。”
“不像。像撒哈拉底下开了个大洞,沙子顺着洞从地球另一边一粒粒落下来了。”
守恒拒绝了她悲观主义的论调,拿准备好的纸巾,一下下擦拭干净湿漉漉的电车车座。
杨吉柳想模仿二人,也说句话形容眼前的雪,但以她读过的书,硬要引经据典的话,就只有中学课本那篇《世说新语》里的《咏雪》。正要出口之际,她又记起来,那篇文章好像是形容雪下得大的。
“走啦柳姐!怎么愣住了?”
回过神听见守恒的喊声,杨吉柳走到电车前。车钥匙就在电车上,她忘了拔,坐上已经被守恒擦干了的车座,她旋开钥匙。
“我、我那个啊,”杨吉柳一时间想不到词,随便一说:“等会你怎么介绍我啊?你老同学问的话。”
“柳姐呗。”守恒说。
“你亲姐啊?”
“亲姐就算了。”守恒想了想,开玩笑地说:“这样吧柳姐,等会不管我怎么介绍你,你都要欣然答应。就算三件事里的第一件事,怎么样?”
“你说我是你老婆,我也要答应啊?”
“不是柳姐你说的吗,”守恒拧动把手出发,“这样才有意思。”
“好,那这就是第一件事!”
量他也没这个胆,杨吉柳骑车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