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只花五块钱

“能干嘛去呀，肯定是去跳广场舞了呗，”赫连揶揄道，再补一枪，“总不能是去跟刘叔约会吧？”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哪有人大白天去跳广场舞的？”徐朵说完这句话才反应出重点，她化着淡妆的脸上顿时现出一脸的惊讶，她猛地将目光锁定在那边扭扭捏捏的尤姨身上，“什么？尤姨和刘叔……你们，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尤姨老脸羞红，整个人扭得跟团酸菜一样，“哎呀……我这……这可让我怎么说好呀，羞死人了！”

赫连喝着汤，忍不住笑出了声。

尤姨结婚的早，丈夫十年前不幸因病去世，她这么多年一个人拉扯大一儿一女不容易，如今儿女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日子也比以前好过多了，她从未考虑过再嫁，直到遇到刘枫，最初是他对她有了想法，开始她并不同意，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再考虑这些事情就太不正经了。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刘枫在生活上帮助她越来越多，人老了，身体慢慢不好了，他知道了她生病了之后，对她嘘寒问暖，空闲时间还约她一起出去散心，她也是自从跟他散心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些年来有多么寂寞，原来她也有一肚子话想要找个人诉说。再加上平时看徐朵跟赫连雄如此恩爱，更加坚定了她想与刘枫进一步交流的决心。

她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徐朵跟赫连雄听了之后都表示理解和同意。

与外面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同，姜映的房间内死气沉沉的，小桌板上摆着的菜肴一点没动。殳觅馨与姜映两人面对面坐着，周围的空气凝住了。

“你早就知道他回来了对吗？”姜映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红烧小黄鱼，面无表情地说道。见殳觅馨沉默，她接着说道，“他说……我们是亲戚关系……他还跟以前一样，只是脸上的皱纹多了，离开我们之后，他好像过得很好。他今天一直在问我殳荇的事，他让我跟他说实话，是不是我把殳荇卖掉了……”

殳觅馨眼睛眨也不眨，泪水啪嗒一声落在桌子上。

姜映木然地坐着，头顶的灯光从上面照下来，将她脸上的法令纹刻画得尤其深邃。眼睛那块明显印上了岁月的痕迹，眼睑下面挂着两个深深的眼袋，眼袋下面是两坨青黑色的眼圈。脸上的褐色斑点和坑坑洼洼的痘印无不显示着这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我……我虽然嘴上说着盼望着他死，但是……我一直在心里祈祷老天爷能够好好照顾他，如今看到他过得这样好，我应该高兴的，只是我……只是我真的……我……他说，他说他有了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他还给我钱，他说是为了弥补我们的……他让我原谅他，让我不要打扰他……”姜映说到钱的时候呜咽着起身，眼泪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喷涌出眼眶，她艰难地挪到衣柜前，从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个鼓囊囊的牛皮纸包裹，她打开，拿出里面一沓沓的钱，“他让我忘掉他，忘掉殳荇，他说既然孩子没了，就不要总停在过去，他把我骂了一顿，又让我向前看……我的孩子没了，我比谁都难过，我恨不得拿我自己去换他，我恨死我自己了，是我没有看好他，是我把殳荇弄丢了，我的孩子啊，我可怜的孩子啊，你在哪里啊……”

“妈……妈妈，算了，我们算了好不好？”殳觅馨哭着从地板上爬到大哭不止的姜映身边，她抱着她，又用手轻拍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冷静下来，“我们就当他没来过，我们重新开始生活好不好？妈妈，你别这样……”

姜映哭的不能自已，手里的钱倏然间全部摔在地板上，她跪坐着，痛苦地弓着背，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疼痛不止的心脏，她张着嘴不停地呼气喘气，似乎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一般。

“妈……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妈？妈！”

殳觅馨眼里的泪水还来不及掉下来，就看见姜映缩着身子顷刻间倒在了地板上。

夜里狂风大作，市医院急诊中心楼上的几个大字闪烁着可怕的红光。

手术室外，徐朵跟赫连雄两人一左一右守护在泪流不止的殳觅馨身边，赫连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

幽长的走廊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周围医生护士来来往往。殳觅馨一动不动地坐着，哭得没有一点声音，四个人都悲哀的沉默着，在心里暗暗祈祷姜映能平安出来。

姜映得的是致死率极高的暴发性心肌炎，经过三个小时的紧张抢救，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当听到医生说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四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赫连雄第二天还要去公司召开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于是跟助理打了通电话，让他派个人来医院照顾姜映，但被殳觅馨拒绝了，她表示自己可以照顾好母亲。徐朵再三劝她，见劝不动，只好答应不请人过来。殳觅馨知道今天已经麻烦他们太多了，于是拜托赫连劝他们早点回去休息，赫连把父母二人送出医院之后，表达了自己想留下来陪着殳觅馨的意愿，他们并没有反对。

夜里十一点，赫连去医院楼下买了些点心上来。进门看见殳觅馨坐在姜映的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