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二一年八月三日）

着飞回妈的身边。

晚上和儿子随便吃了一点饭，便从冰箱里找出上午买的瘦肉、蔬菜、鸡蛋等食品，又到药店买三罐蛋白粉，急忙给你送去。走到你的身边，我摸摸你的脑袋，亲亲你的额头，贴贴你的脸蛋，对你说：“大宝，你老婆婆这次可能过不去了，明天我和儿子要飞回老家，你一定要配合治疗，听秋姐的话，别让我操心啊！”我说话时，你没有哭，一直闭着嘴。过一会儿，你闭着眼，像要睡觉，我也就不说话了，手抚着你的头，脸贴着你的脸。当我的脸离开你的脸时，你眼睛又睁开了，你根本没有睡。我又贴着你的脸，你眼睛又闭上了。我俩就这样恩恩爱爱地近一个小时，我看一眼手表，又看一会儿你，不得不对你说：“大宝，我要去取核酸报告了，你一定要好好的呀！”你睁开眼，我亲亲你，跟你告别。刚走两步，我又返回来，又亲亲你，看看你，最后眼含泪水，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病房。

媳妇啊，这一个来小时，我跟你说话，又跟你那么亲热，你却一直那样镇定，要睡又不睡，没有任何动静，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我说你老婆婆你没有哭更是第一次，我走时你没有哭也是极少有的，你这是有意的吗？是有意让我安心回老家吗？你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难受，所以走出医院后，泪水禁不住汹涌而出，不知是出于对你的感激，还是打心底就不忍离开你，反正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这一次肯定是要远离你几天了，到底几天，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取完报告，开车的路上接到大哥电话，说晚上把妈送回老家房子。到家后，清理一会儿要带的东西，可总是心不在焉，便给妹妹打视频电话，想看看妈的情况。打通后，妹妹说已经回到老家房子了，她就在妈的身边。看见妈在床上躺着，面无表情，面无血色，我大声喊“妈”，妈很快“哎”地答应了，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问妹妹是不是妈答应的，妹妹说是的，我的心跳骤然加快，泪水涌出，又连喊几声“妈”，妈再不答应了，闭着眼睛。我好像是带着哭腔对妈说：“妈呀，你一定要好好的呀，我和你孙子明天就回去看你啊，你一定要好好的呀，妈！”我说了几遍，妈一直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了，就没敢再打扰。

我抓紧收拾行李，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要带什么。我过去出门，所带行李都是你收拾的，你往箱子里装什么我就带什么，从来不过问的。现在，我带什么呢？本来脑子就乱糟糟的，又要想带的东西，脑子更乱了。我告诉儿子，快帮老爸想一想带什么。我和儿子想了一会儿，得带换洗衣服、洗漱用品、充电器、充电宝、常用药等，我便开始收拾。但找来找去，儿子夏天的裤子只有一条，再也找不到，感到很尴尬。儿子倒无所谓地说，不是还有短裤嘛。我找了半天，短裤也只有一条。我当时心里非常难过，觉得太对不起儿子了！

找不到儿子衣服的事，已经出现好几次了。儿子平时穿校服，后来又住校，回到家里穿居家服，对他有几件能外出穿的衣服，我心里根本没数。过去一到换季，都是你买衣服，我脑子里就没有买衣服这个概念。这么长时间了，我这个既要当爹又要当妈的角色还是没有转变过来，说良心话，我的心思确实极少放在儿子身上，满脑子还是你。对儿子，我真的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