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下)
已经彻底听不见混混们的声音了,四周安静到能听见遥远的火车鸣笛声。
“差不多了,我们走。”
沈骁将袖子拽到了手腕,拉着晚栀往着她之前来的巷口走去。
光太暗了,又没开手机的手电筒,看不清路的她生怕撞到墙,下意识地将他的手握紧,紧跟在他身后。
走到巷口,他没有直接走出去,而是探出半个脑袋,观察了路上的情况,没有发现混混们的踪影,便回头征求她的意见:“我先带你去安全点的地方?”
晚栀对附近不了解,点了点头:“嗯。”
进入了被昏黄灯光照亮的巷子,她的眼前晃了一下光晕,视力逐渐恢复到了正常水平,能看清四周了。
沈骁带着路,拉着她往晚间人烟多、离治安岗亭近的方向跑去。
今晚的运动量超过了晚栀的承受量,再次的奔跑令她感到了身体的疲倦。
他察觉到了她呼吸声的渐重,估摸着四周也算是安全了,便放慢了脚步,开始缓缓步行:“不跑了,慢慢走,这里应该碰不到他们了。”
“累死我了。”晚栀伸出一只胳膊撑着墙,俯下了身,一声一声喘着气。
她感到自己的手心出了汗,有些黏腻,督了一眼手心,却被吓了一跳。
手心是一片红,干涸的血迹被汗水浸润,重归鲜艳的猩红。
“我手上为什么会有血?”
不可能是她自己的,那只有可能是——
晚栀的头脑转得飞快,将这血迹与之前闻到的淡淡铁锈味和她抓住他小臂时候的异常反应联系在了一起。
她惊诧地望向了身侧的沈骁:“你受伤了!”
沈骁平视着前方,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心头慌乱,语气带上了焦急:“你哪只胳膊受伤了?让我看看伤口!”
“并无大碍——”他淡然一笑,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可他的话音未落,便被她了当地打断了。
“我不信,你之前还说你是手麻了呢。越是遮掩,越是有问题。”晚栀扬起了秀眉,朝着他摊出一只手,语气故作娇蛮,“拿出来。”
沈骁知道自己无法继续瞒下去了,微微颔首,垂下了视线,避免和她的目光交汇,慢慢地将左臂的袖子拉了上去,袖子从伤口上擦过,带来身体上难以忽视的痛感。
他露出了小臂上的划了一长道的伤口。伤口不深,但还在流血。
他垂着胳膊,鲜血一点一点地顺着小臂往下淌,在指尖汇聚,滴落在黑褐色的柏油路上,成了一颗暗红色的圆点。
晚栀看着这伤口,瞳孔颤动,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隐隐在疼痛。
明明受了伤,他这一路却表现得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这伤口看着就肉疼,他怎么可能不痛呢?他是在隐忍吧。
她不自觉地捻紧了手心,手心的血潮湿黏腻。
“你这是怎么伤的?”她的嗓子干涩,带着隐隐的喑哑。
“你走了之后,我与那三个混混交手,他们打不过我就从台球馆里叫了救兵。他们十几个人兵分几路来追我,我被围堵在一个巷子里,和他们打斗的时候,胳膊被刀划伤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内容却令人胆战心惊。
晚栀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离开后,他会遭遇这么危险的事情。
她压根没有勇气去想象,若是那刀的位置再偏一点,会发生什么.......
他是为了救她,才会陷入险境,受了伤。
她错了,她今天就不该放任好奇心作祟,跟踪谢澜来到这陌生的地方!
晚栀的手颤抖了,心疼和内疚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拍打在她的心头。
作孽的是,她还劝阻了身为受害者的他不要报警,虽然当时的她不知道他受了伤。
可就算知道了,她抚心自问,孰轻孰重,为了不改变暗线,她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过她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自己连一个理由都拿不出来,他便轻易答应了自己不去报警。明明这样的话,伤害他的人就受不到任何惩罚啊!
晚栀瞥过地面上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好似有无形的枷锁缠绕在她的躯干上。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注定无法摆脱任务的束缚。
与任务冲突的事情,就要做出取舍,难免会做出不道德的抉择。
她好像明白RE的挖苦了,或许无情无义之人,才适合成为宿主,她不过是个拉来充数的倒霉蛋。
压抑着的无可奈何的恼火,同愧疚的潮水交锋在一起,化作了压在心口的复杂难纾的哀愁。
“对不起。”她的鼻子发酸,声音没控制住,尾音带上了哭腔。
沈骁怔住了,倏地抬起了眼,目光落在了眼前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女的脸上。
她白皙而近乎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