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死
“在下惶恐。”沈晚棠鞠躬道,眼前的近卫面露不耐,那副要就地动手的模样吓得周边百姓色变。
“不知大人可有烦心事?”沈晚棠语调颇为玄妙,近卫握剑笑声轻蔑。
“若在下没猜错,大人家中可谓是混乱事不断,不及时出手,定会影响大人仕途。”沈晚棠苦口婆心地劝道,近卫眼底仅存的温意迅速凝为寒霜,周遭看戏的百姓倒吸一口冷气,真真是找死啊!
这些黑衣官爷们哪里是真来算命的?
还不是只为找个借口惩治县里人,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瞎眼半仙倒真敢说!
“这柄剑,是官家赐的好东西,死在它手里你这条烂命也算值了。”话毕,近卫抬腿踢向沈晚棠的手臂,沈晚棠一时不察手臂被踢起,近卫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按在桌上,旋即,剑锋直指沈晚棠的五指。
先前那位算命老夫早已昏厥,周围百姓受了惊纷纷捂住双眼,唯恐看到血溅当场的场景。
“嘀嗒。”猝然,雨水顺着剑锋飞速坠下,落地发出清脆声响,衬得空气死一般岑寂,沈晚棠屏住呼吸,冷汗直流,耳边那道清冽的水滴音久久不散,脆响如同魔音绕耳,似是来自地狱的催命幽灵。
“你不怕?”近卫笑意放肆,锋利的剑口正抵着沈晚棠指骨。
她保证,若此刻自己说错一个字,近卫必会落剑。
“在下所言皆真,有何畏惧。”沈晚棠脸色泛白,明显是强装镇定。
“哦?那你抖什么。”近卫言辞不屑。
“大人有所不知,在下有些日子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四肢乏力,实在提不起精神。”沈晚棠哀叹,怕近卫不信,还将一双脏兮兮的手翻出袖口,直奔近卫那整洁衣摆而去,近卫脸色铁青,扫视着沈晚棠瘦弱的手腕,沾着不少污泥,瞧不见原本肤色,近卫蹙眉思索,怪不得这半仙的手那么细。
近卫轻呵一声,剑口慢慢离开沈晚棠的五指。
见状,沈晚棠心中那根绷直的弦松下一寸,她自然明白这近卫不是真心实意来算命,但她想活命现下只能依仗算命手段,就算这近卫本身不信谶言,她也必须想办法让近卫暂时相信。
太子为人一向自负,素来瞧不上懦弱无能之辈,跟了太子多年的近卫当然免不了沾染主上的行事习惯,所以,沈晚棠笃定这近卫会对不怕死的人宽容些。
哪知沈晚棠欲开口,近卫不紧不慢缓声道:
“前些日子汴京城的风水大师给我算过,但那人怎么说我今年必有升官之喜啊。”
听罢,沈晚棠暗叫难缠。
“对了,我记着那大师当时怀中还有一把生锈老刀?”近卫尾音微扬起,勾着沈晚棠的心高高悬起,这人在诈她!
这几月以来,汴京城内出没的赊刀人惟她一个,她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生锈老刀......说的大抵就是她了,沈晚棠呼吸微窒。
“那大师身形矮小,与你差不多。”近卫自顾自地轻声道,沈晚棠一颗心悬于喉间。
“汴京城那等卧虎藏龙之地,在下不曾去过,这辈子只在石云县赚个吃饭钱,不过......以大人这般豪迈性情若认准在下有罪,想必不会多说一个字。”沈晚棠硬着头皮说下去。
“一来,大人有所不知,近日石云县天象多变,对运势的影响不容忽视,二来,此地穷乡僻壤,如何能与皇城相提并论,大人金尊贵体在这石云县办差事,运道自会被带坏,即便得了大师谶言,这变故也会有的。”话毕,沈晚棠静静等待近卫下文。
“这么说来,你是没听过那大师的名号了。”近卫眯眸追问。
就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罢休,沈晚棠袖中手指攥紧。
“石云县是个小地方,汴京成的贵人们在下怎敢接触。”她话音刚落,近卫气息变得格外阴沉,沈晚棠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赊刀一派在汴京城怎配称得上贵人二字,这近卫又是为着太子卖命,此话算踩了近卫的雷区。
风声掠起,雨后凉意乘风而来,吹散沈晚棠心头寥寥无几的暖意,近卫盯她许久,眼底杀意渐渐化作轻视,沈晚棠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太子是秘密派遣近卫到石云县抓人,只要让这近卫以为她是个没出过眼界浅薄、见识极少的穷苦人,便不会揪着她的来历不放。
“行,那就说说看,我这官运......到底有何劫难。”近卫冷笑。
“还望大人饶恕在下不敬之罪,可否让在下看看手相。”沈晚棠半点不客气,才从剑口逃生,这张嘴依旧敢说,气得近卫哽住,这人怎得如此大胆?
“怎么,单纯看面相还满足不了你?”近卫语气渐冷。
“这面相上看不出的东西,往往藏于手相,若大人官运亨通,那便代表大人的大人......一样好运连连。”沈晚棠说得意味深长。
既为太子近卫,最注重的也是太子,太子近卫这头衔挂在嘴上好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