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75
苏寒露将《丽人行》画轴卷起,还给香橼,“你代我还给六爷,我人小位卑,不配赏玩。”
香橼并不晓得这画的来历,听了苏姑娘所言,脸色微变,“苏姑娘……”
“《占春风》这一副也很不错,我收下了了。”
说毕,她便做出送客的样子,让石榴带着香橼等人离开。
香橼不走也得走。
待她们行礼离开之后,苏寒露重新去欣赏那副《占春风》。
过了不多久,外边传来通禀声。
很快,江意行掀了堂屋的竹帘,走了进来。
苏寒露始终站在书房的大案之前,背对着书房的门,故意不去看来了的人。
领着六爷进来的石榴见着姑娘这般无礼,心中颇有些不安。
幸好六爷似乎并不在意。
苏寒露道,“石榴,上茶。”
石榴担心地看了眼六爷,见着六爷并无不悦,按下不安退了出去。
待书房里再无旁人,苏寒露转过身来,神色冷漠地盯着江意行,“六爷大驾光临,寒露有失远迎,六叔莫要见怪。”
江意行心中叹气,“那副《丽人行》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只是单论价值,它不在《千金裘》之下。还有这副《占春风》,同样价值不菲,我原本打算用这两幅还你一副《千金裘》。你若愿意,我另寻一副名字画替代它,与你相换,如何?”
“不如何。”
苏寒露随意将那《占春风》卷起来,还入他怀中,然后捡起丢在案桌一角的团扇,执扇坐到了旁边,轻轻扇风,不与他答话。
江意行轻叹一声,将《占春风》拿着放在她旁边的小几上,然后坐在另一边的太师椅,道,“为什么不好?这两幅字画不论哪一幅,拿去外面换不来万金?”
苏寒露嗤笑一声,“我虽年少失怙,却也读过几本书,很难看不出你是借画来暗讽我品性有瑕。我爱财,更爱惜名声。你这样的大礼,再值钱,我也不受。”
江意行一怔,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他立刻摇头道,“你误会了,那副画给你,单纯只是因为它的市价比你私自卖出去的那一副还要高。我真要点拨你,何必动用这样的代价?”
苏寒露扇着扇儿看向窗外,总不言语。
江意行无法,站起来那那一副《占春风》拿起来,道,“既然你不喜欢,便也罢了。”
苏寒露此时却回头,用团扇轻轻按住他的手背,道,“谁说我不喜欢这一幅?我只是不喜欢你藏头藏尾的说我不好。既然你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暂时信了。石榴——”
江意行重新坐了回去,等石榴进来后把这副字卷收好,拿去内室那边去放下,他才道,“《千金裘》……”
苏寒露打断他,“六叔用茶。这大红袍还是六叔送我的,我承六叔的情。但是《千金裘》,抱歉,不能给你。”
江意行微怔,看了她半晌,一时说不出更合适的话来。
苏寒露扇了两下扇子,难得见他语塞,笑眯眯道,“罢了罢了,既然六叔对我那《千金裘》这般喜欢,我也不能不近人情。其实不是我吝啬或者小气……
六叔,那字我原本有大用,若此时给了你,日后我就不够用了。不过六叔你能帮我一把,莫说暂时给你保管,便是整幅字都送给你,也无妨。”
江意行盯着她,心生怀疑。
这孩子性情刁钻古怪又聪明多智,他外头许多大事忙不过来,很难分神留意她的许多小动作。
但是,前一阵子福禧堂走水失窃,丢了两三万两银票与珍宝,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若叫有心人知道《千金裘》竟然现世在国公府,更不知会引来多少觊觎者。
偷窃强盗是小,若因此有人胆大杀人放火,那真是防不胜防。
他沉吟许久,最终觉得不如先应下她,至于她所求之事,能帮则帮,若其中有什么问题,他盯着也好及时修正。
想通之后,他点了点头,“你说。”
苏寒露道,“我说你听。”
江意行不解。
苏寒露哼道,“苏寒露一向刁钻古怪,不知她要提出怎样难办的事来,不如先应下她,能帮则帮,若她所提之事有大误,到时即便我帮不了,也能及时带她改过,以免酿成大错。”
江意行一开始还认真听着,但听了第一句,就微微变色,及至她说完,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开口。
她猜的全都对。
苏寒露看他一副蒙住的样子,欢快地笑起来,起身走到他身边,弯腰小声道,“六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作奸犯科的事情。不过是求你帮我找一个人罢了。这人与我祖辈有关,然而他是谁,在哪里,如何找,我暂时也没有头绪。
那副字,就是送给那个人的投名状。有了《千金裘》,我才能名正言顺拜会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