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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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愈浓时，气候越冷冽。

国公府开始给各院发放炭火时，苏寒露早就把地龙烧起来了。

西大街的铺子如今还是入不敷出，不过因她调制的两种花笺别处全都没有，仿制也仿不来花笺隐藏流星似的那些暗光，因此价居高不下，带动别的普通笔墨纸砚多卖一些，每月亏的竟也渐渐减少。

这日，胡杨不知从哪一处淘了两叠相似的花笺纸，送到国公府里，苏寒露细细瞧了，颜色倒是学了六七成，纸张厚度却增了许多，显得笨重有余空灵不足。

在她准备把这些纸化开，看看旁人都怎么调制纸浆时，崔明珠来访，并带来了永宁侯府送她的一篓蜜柚。

“我娘让人从那边捎来的，”崔明珠笑着与寒露牵手进屋，把蜜柚交予石榴她们收拾，摘了披风道，“别处倒罢了，你这里我好几日都没来，正好过来坐一坐。”

“这些蜜柚各个圆润饱满，必定是表姑姑亲手挑选的。多谢你的好东西，等晚上咱们一起剥，”苏寒露瞧了一眼那一篓圆滚滚黄澄澄的大柚子，笑道，“你来瞧，我得了什么？”

“哪里来的？嗯……不像是你那铺子里的？”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我那小厮说是有人仿制我的花笺，我就叫他买一些来，看看旁人都是怎么做的。有句话叫做取毕之长、补己之短，我也学一学旁人的本事。”

崔明珠对这些工致巧做亦有兴致，两人一起拆纸化纸，不知不觉竟玩了一个下午。

到了晚上大家去朝霞院请安时，崔明珠说起寒露制花笺的本事，赞叹不已，“我得了的那些花笺，全都舍不得用，只怕写错了字暴殄天物。”

苏寒露抿唇笑，“这有什么，有我在，还能少得了姐姐的么？明日我就去你那里，咱们一起抄诗玩。”

“难不成六舅舅又给你布置功课了？”崔明珠一时兴起，笑着求了世子夫人道，“正好我娘送来许多蜜柚，这两日鱼儿正肥嫩，舅母不如赏了咱们去湖中泛舟、或者画舫上玩，赏秋品茶尝蜜柚，你多拿花笺来，咱们一同作诗玩一玩，岂不有趣？”

迟来一步的江意行听到崔明珠提到自己，还与苏寒露有关，下意识停住脚步，在花厅外台阶下踟蹰起来。

汪婉立刻心动，不过还是迟疑道，“湖水冰凉，……不如去赏月亭，秋高气爽，站得高望得远才有意思。”

坐在另一侧的江锋面有犹豫，他知道崔明珠是好意，有意让家里热闹热闹。

哪怕他回来带了大姐姐的信，母亲仍是郁郁寡欢，听钟哥儿说从大姐姐出嫁后，母亲始终精神不振，家里大小事都好似兴致缺缺。

难得这个主意母亲心意颇动——

但他担心地看向寒露。

苏寒露没察觉江锋的主意，在世子夫人话音落下后，兴致勃勃出主意，“赏月亭好冷啊，夫人可怜可怜我，我再不要吃六叔那些苦死人的药了！咱们去庭榭好不好？赏月亭风好大，中秋那日把我吹得坐了不到半刻就逃了！”

汪婉被她逗得笑个不停，“好好，听你的！咱们就去水榭。晓云，明日你去找几匹青云纱，讲水榭三面围起来，既挡了风，也不碍着咱们赏景。”

苏寒露忙道，“二姑姑记得还要烧个大火盆！”

江意行沉着的让人通禀，心中忽然想起中秋那日情形，……姚黄出来相请时，他按下思绪，缓缓进了花厅。

厅内众人听说他来了，几个小辈全都起身行礼。

江意行若有所思地扫过与明珠叽叽咕咕悄悄说个不停的苏寒露，与大嫂见了礼，请了安。

汪婉笑着让人上茶，道，“明日你在府里还是去外头？”

江意行猜测是与她们方才商议的去湖畔水榭游戏有关，只是不知让他做什么。

他坐定后，道，“在府里。”

苏寒露听了这句，终于把注意力从崔明珠那里转过来，好奇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