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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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珠看得摇头不已，“你这样散漫，如何能习得一笔好字？难怪六舅舅总是那般恼火，……明日起我也盯着你罢。”

苏寒露大惊，往后躲着连连求饶，“好姐姐你可千万别管我，六叔都放弃了我的！”

崔明珠哭笑不得，“你这个不长进的，明日好好给我写字！”

苏寒露苦着脸无力之极，“为什么……”

崔明珠再三叮嘱明日要习的字，让她下午先看几遍，然后带着妹妹先回了玉台馆。

可一整个午后，雪都积了半掌厚，苏寒露却连书页都没碰。

她没好意思去玉台馆玩，只能往青玉轩逛去探望钗姐儿，给她做了只小雪兔，顺手又做了一对小小的雪兔子放在瓷碗里，让人给玉台馆送去。

于是到了晚间请安之前，她也不知是被钗姐儿过了病气，还是伤风遇寒，生起了病。

白天的雪倒也罢了，至于后半夜，风雪忽然交加，整座京城都在寒风呼号声中，陷入白茫茫一片之中。

江意行刚刚从兴庆坊回到国公府，远远瞧见小厮平安冒着大风雪追出府外来替他牵引马缰绳，颤抖着道，“六爷，江无出事了……”

平安紧紧拉着缰绳，脸色惨白地快速把事情说完，“一个时辰前江无如常在府外墙四周巡行，但去了好久都不见回来，最后不知怎的竟是京畿卫巡街的先来，在咱们府西墙外的墙根下发现有人持械斗殴，……六死二伤，……江无腹部被捅了一刀，还在熬着，另一个抬进来没多久就咽气了。那地方已经勘察过，只有从后街走来的乱印，再没有别的痕迹。”

江意行沉着脸下马，一面听着平安的话一面快步走去受了重伤的江无。

宵禁之前，京郊传来消息，镖局那个姓杨的中年汉子，已经小半日没有在他们借居的农家路面。

纸铺里一直安分守己干活的胡杨，早上不知怎的闹起了肚子痛，被掌柜的劝去休息。那小子按照平常治肚痛的法子一整日没有吃喝，天还没黑就躺倒睡了，再没有踏出屋子。

走到暂时停放江无的寮房，他冷静地检查了陷入昏迷的江无的伤势。

江无浑身都是刀伤，刀肉外翻、流血触目惊心，明显是与人经过恶斗。

屋里地上都是血。

江意行脱了大氅，一寸一寸亲手检查江无伤势。

重伤江无的，是捅他小腹的最后一刀。

这明显是冲着杀人灭口的架势来的，——若非只差了小半寸错开他要害，江无有可能在被人发现前就死在雪地里。

其余几具尸体的伤更为可怖，完全像是被虐杀而死。

江意行只看一眼便知凶手杀人时的狠厉残忍。

而且，这些刀法，他很熟悉。

世子在旁边焦虑地围着六弟转，“这有什么好看的啊！幸好江无命大没事，大夫说了能养回来，你先去休息，余下的事自有衙门去管……”

这江万江无两人自小就跟着弟弟，除了是弟弟左膀右臂之外，更是能生死托付的人，真要死了一个，还不知弟弟要怎样承受。

江意行在屋外一言不发沉默着站了好久。

寒风一阵一阵刮在他脸上。

旁边的世子都要急死了，一直要撵他回去，生怕这江无撑不住死在弟弟面前，那真是要他的命。

也不知世子说了多少好话，江意行忽然就点了头，沉默地回了内宅。

但他没有回盘石院。

江意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了双桐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