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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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露猜出来二奶奶忽然待她不同的原因，却也不明白了为何这时候江意行来她这里。

莫不是康王那里想要他做什么！

想过一遍今晚在汪婉那里的情形，她也不想被人牵着走，轻笑道，“原本我想着是否因为今日我带着钗姐儿去七叔那里采了鲜花，叫她乖乖送去给二奶奶戴，大约是因为钗姐儿孝顺，二奶奶才这样给我脸面。

但刚刚见到你，我又觉得不大对。这样的礼物不是一时半会能凑齐的，尤其是我的和明珠姐姐的一模一样，怎么都不可能是二奶奶临时起意。我如今孑然一身，能有什么值得二奶奶这样看中呢？”

江意行看着她。

看来，她也猜到了。

过了半晌，他不由得说道，“寒露，你太聪明了。”

“聪明不好么？”

“自古慧极必伤。不好。”

苏寒露无所谓道，“若我不够聪慧，怕是连这条命也早早休矣。只是小小的‘伤’，算得了什么。别说这个，你难道忘了我这里早也伤了心脉，”说着，她轻轻抚上心口，“我本就不是命久之人。”

江意行皱眉，“北方寒冷，南方气候温宜——”

“所以六叔，”她打断他的话，柔声道，“我这样的人，既不能绵延子嗣，也不能宜室宜家，何必去祸害别人家呢。”

江意行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想法，心中一沉，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尽量劝道，“寒露，这些孩子气的话不要再说了。这两年你调养得很好，就算我无法保证能让你即刻痊愈，但像去年一整年你那样缠绵久病的情形，以后不会再有了。等到日后去了南方，慢慢将养，天长日久，总有再不复发的一日。”

苏寒露没有回他。

她用右手拄着下巴，像是在想他说的话。

但过了会儿，她一开口，却是另外的心情，“当年我从西北来你们京城，那时候，我娘说，让我以后再也不要去想西北的事，以后西北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她临走之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哪怕是一个人了，也要活下去。

如果我爹爹知道后来西北还是被戎族铁蹄踏破，我娘会追随他而去，他也一定会和我娘一样，希望我能好好的活着。

六叔，我这么努力的来到京城，哪怕刚进府时他们说我快要病死了，我都硬挺了过来，现在算不算是完成他们的心愿了么？我娘，我爹，在地下在天上，会因此高兴欢心，会对他们抛弃我这件事，释怀了么？”

江意行忽然听到她低声倾诉心事，这样的她，很难让他生硬对待。

西北被破后的惨状，他比谁都了解。

他不想让她回忆过去，那里只有无尽的悲痛和受伤，但这世间父母情之深痛，即便是他，也无法不去耿耿于怀。

苏寒露觉得自己快要哽咽了，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站起来，抬头看向别处，“罢了，你们爱找什么样的婆家给我都无所谓了。我爱谁不爱谁，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在意我是否真心喜欢真心愿意的人早都死了。过了年大概你们就要开始给我安排了吧？六叔，别的我不强求，可我只有一个愿望。所有的一切，都等年后你们杀了大月王，再开始。”

江意行先是被她当面一口一个“婆家”说得尴尬，听得她后面那句，却着实有几分感知她的难过与心伤。

这世上当真没有在意她是否喜欢、是否情愿的人？

然而此时忽然听她一句“年后杀大月王”，他心中悚然一惊，心跳如擂鼓般急促，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