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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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是除夕那一日！

江意行神色凝重地看着她，心情复杂，不知该从何说起。

甚至他看不出来也猜不出来她的话里面，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这样狡黠多智的她，可能句句是真，也可能根本全都是假。

他沉默片刻，道，“寒露——”

“六叔，”苏寒露声音中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艰难，看着地面，也好像看着他的袍角，她摇头道，“我身上带着孝，除夕那一日不能乱走。我没有别的想法，我知道那日大家都很忙，谁也顾不到谁。

过年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我也喜欢。可我不能只自己喜欢。人要往前看，但也要往后看，才能往前走得更远，是不是？”

这些话说完之后，她握拳，努力抬头去看他，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中秋那日很感激你。可我知道除夕你一定很忙，我不奢求去寺里或者去什么地方，我就在花园角落里，没人的地方，等天黑了，悄悄给父母烧几张纸。可以么。”

“……可以。”江意行在她注视之下，不知不觉点了头。

但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叹道，“不用悄悄的，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没人会说你做得不对。到时我提前让人清场，你就去花架那边。到时小心天干勿躁，不要燎了荒草即可。”

“没人说我做得不对？”苏寒露扯了扯嘴角，“怎么会没人？他们都说我父母是罪人。”

江意行不忍让她想起那些旧事，陛下说谁是罪人，谁就是罪人，哪怕那个人守城殉城，也是罪人。

哪怕是镇国大将军苏自群，也是罪人。

他想起自己刚刚第一反应是对她的质疑，不禁心中有一丝悔意，缓和口气地与她说道，“你觉得他们不是，他们就不是。这事很简单，你告诉大嫂，或者——或者是二妹都可以，为什么要告诉我？”

那日必定到处都忙，她想去没人的地方烧纸烧蜡烛，找人远远守着，她那两个丫鬟都可以，何必还让他知道。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一顿，难道是想让他去替她把风？

他神色犹疑地看向她。

也不是不行。

苏寒露却没有回答他这奇怪的问题，也不想说什么。

得到了允许后，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抿着唇屈膝行了礼后，带着站在远处的石榴她们离开了。

过了一阵，七爷从别处往回走，忽然一抬头，看见远处六哥独自站在这里不知在看什么。

他猜出六哥大概是不想见三叔一家人，所以才避在这里。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绕过那一丛还没长高的南天竹，规规矩矩上前来行礼，问好道，“六哥，怎么你在这里站着？方才三叔一家回府了，大家都在那边，我说怎么没见着你，原来你在这里。可惜我花棚里的黑泥刚买回来，怕那些粗手丫鬟给我弄坏了，得赶紧回去看看！”

江意行回了神，发觉苏寒露早已远走没有踪影，他却无端在这里待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