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6 章
466
苏寒露站在门口处观察这间比她暖阁还小些的地方。
门内两侧竖着多宝阁,屋里其余三分之二是那座宽敞的炕,与她暖阁不同的是那炕头不是她那种顶天高柜,而是一溜儿矮柜,柜顶放了许多没有开封的酒瓮。
她走到前头去看那酒瓮上的签字,最外边的是两瓮草书“十洲春”,再里边一瓮草书“清玉堂”,其余贴着的签字上均方方正正馆阁体“梨花白”。
就在她望向那梨花白时,旁边传来江意行用棋子敲桌子的声音。
苏寒露收回目光看他。
江意行拿着一枚棋子轻轻敲了敲炕几,所敲之处,放着一封信。
原来的确是有东西要给她。
苏寒露上前提裙坐在了炕沿上,拿起那封已经拆开的信,取出里面的信纸看去。
然而才看了一眼她便神色微变,快速翻看其余纸张,看到最后的落款与日期,震惊地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却不知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江意行把最后一枚棋子放进了棋盒,道,“只能在这里看,不要拿去别处。”
苏寒露重新低下头,将江锦写给江意行的信细细地看。
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她将所有的内容全都反复看完,也不知过了多久。
江意行坐在炕几对面,兴许是无事可做,一面饮着茶,一面拿着两色棋子神色清闲地与自己对弈。
苏寒露手边也放着一杯幽幽升着热气的茶。
她把那一叠纸在手里紧攥着,蹙眉看着那桌上看不懂的棋局,半晌,那些信被甩在了棋盘上。
棋局被撞地纷乱。
江意行正要放下的一子顿在半空,无奈摇头,收回棋子放回了棋盒,抬头看她,笑道,“怎么,不高兴了?”
苏寒露道,“高兴?这样的事也能高兴?”
江意行答得随意,“是不能。”
苏寒露听不得这种没用的话,可她耐着性子道,“这就是你们千挑万选给锦姐姐找的婆家?国公府如今落魄到这样的地步,连嫡长的孙女都护不住了?!”
江意行停了停,答道,“这门亲事虽然是大哥大嫂出面议的,实则是父亲一力促成,而且当年他家鼎盛时,也不想会掉落得这样难看。”
彼时结亲时他家富贵而此时没落,不论如何,锦姐儿都退不得婚。
不仅那家当时逼迫国公府要热孝内成婚,锦姐儿嫁过去后,那隗平素出了名贤惠孝贞的婆婆竟还每日都给新妇立各种规矩。
甚至锦姐儿年后因早起服侍婆母生了病,那婆母甚至对外声称儿媳装病,大不孝云云。
江锦因此拖着病体去服侍那老当益壮的婆母,身子骨险些就垮了,也就是年后开春日暖,才渐渐熬过来。
她不敢将这些事说给母亲,在六叔写信问她近况时,悄悄写了回信写了这些“琐事”,问六叔该如何是好。
苏寒露道,“你想如何?”
江意行摇头,“我不擅长此事,只觉棘手。”
苏寒露轻描淡写道,“棘手?我教你一法,派人去把那老虔婆弄死,不就一了百了,省得再出事端。”
江意行仿佛很习惯她这样毫无掩饰的模样,点头道,“前头才欺负了锦姐儿,传咱们家孩子不孝,后脚人就暴毙?”
苏寒露冷笑,“给她守孝守十年够不够至孝?又能给锦姐姐翻案,又能让这老婆子死得其所。”
江意行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取了一壶酒,慢慢饮了一杯。
苏寒露并不觉得他会反驳自己,毕竟这法子对于他这种喜欢速战速决的人来说,又简单又省事。
想到这里,她忽然问他,“七巧当时,是怎么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