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变故
兰翎晖大刀阔斧地往厅内一站,堂下十几位族老都从座上站起来,行礼:“见过定国公。”
男人浑厚的声音震慑力十足,就算是江明栋也不敢拿乔,只得赔笑:“小舅子,这是何意?”
兰翎晖听到自己的姐夫说出这样的话都快气笑了:“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小舅子?江大人好大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兰家人都死绝了呢!”
说完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便扶起跪坐在地上的江晚雪。
江晚雪本来就在为母亲愤愤不平,如今见自己小舅舅这样为自己撑腰,心下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排山倒海袭来,不禁落下了几滴泪,为自己也为母亲。
她哽咽出声:“小舅舅……。”
兰翎晖去关外以后,还是第一次迈入永安侯府的大门,时至今日,已是八年。
江晚雪也是在这八年里,第一次实实在在见到他,平时都是书信往来,从未像今日这般,二人能面对面互诉衷肠。
瞥见江晚雪脸上的巴掌印,兰翎晖心下一沉,脸色铁青,那乌黑的眼眸底下的滔天怒火早已按耐不住。
他疾步上前,身上的曳撒发出清脆的声响,走到江明栋跟前就是一巴掌。
“砰!”兰翎晖到底是武将,江明栋禁不起他的掌风,整个人往座上倒去,座椅和桌子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顺带拂落了桌上的茶盏,水渍沿着桌面流下,滴滴答答。
安氏一见这架势急急忙忙赶上前扶起他:“侯爷!您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话里话间都是心疼。
周围大多是江家的族老长辈,看见定国公兰将军在江家侯府厅堂之内大打出手,个个怒目而视。
厅内纷纷乱乱,唇枪舌剑:
“兰将军怎可殴打朝廷命官?真真是好礼数!”
“今日江家大宴宾客,兰将军所作所为不怕天下人口诛笔伐吗?”
“就是就是,这是不把我们江家放在眼里啊!”
厅内那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并不理会这些人,召来下人:“你先去上药,这里一切都有我,你娘的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江晚雪看着小舅舅还未来得换下的戎装,额头还有丝丝细汗,一看就知道是匆忙赶过来的。
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要紧事。
但没关系,来了就好。
江晚雪怎么可能让小舅舅一个人面对满侯府的人,这件事关乎她娘亲,触及了她的底线,她怎么可能就为了一个小小巴掌就错过,于是她出声道:“我无碍,我想留在这里,有些事信里并未说清,我在这里也算是一个见证”。
兰翎晖闻言又回想起那封信,他唯一珍视的妹妹,竟然嫁了如此狼心狗肺的人,他就忍不住想杀人。
他按捺了片刻道:“也好,先坐着休息一下。”旋即又冲着旁边的芙蕖说:“去给小姐请个大夫来,拿上最好的金疮药。”言外之意,只给江晚雪请大夫,至于江明栋,就不用了。
芙蕖本就被刚才大将军的粗暴行为吓了一跳,现在听他好声好气地吩咐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是”。
这个大将军人还蛮好的嘞。
看样子不是个随意处罚下人的,还好还好。
芙蕖不知道的是,这个看起来粗犷而暴戾的中年男人,会是她家小姐在上京城内最大的倚仗。而她跟在江晚雪身边,也绝不会那么容易就受到他的惩罚。
毕竟,他一罚人,那必然是要见血。
此是后话。
待客花厅内,兰翎晖并没有多言,只是冷冷地看着那群把礼数教养挂在嘴上的人。
不知道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是跟江明栋一样,是个面上光风霁月,内地里阴险毒辣的小人。
他抬了抬手,身边的影卫立即意会,拍了拍手:“外面的人进来吧。”
有个老人被押了进来,身上有着斑驳的血痕,一看就知道是受了酷刑。
安氏本来一直在旁侧用帕子擦着江明栋的脸,听到动静以后便把目光直直射向堂下跪着的那人身上。
约莫二十多年没见过面,她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是谁,但是毫无疑问,这人她认识。
头发黑白参半的老人进来以后便跪地求饶:“将军!饶命!我也是受人胁迫!我不是故意要杀兰二小姐的。”
江晚雪听见心下便咯噔一声。
看来小舅舅是去找了杀人凶手。
怪不得来的这样匆忙。
等等,刚才那人说什么?兰二小姐?
所以在舅舅眼里,母亲已经不是侯府夫人了是吗?
江晚雪听到这个称呼觉得很有意思,还好,舅舅的做法她很满意。
母亲是将门虎女,自有尊贵的娘家撑腰,何须当个什么劳什子的侯府夫人!
她还来不及有过多的欣喜,便被那几个阶下囚的招认浇了一大盆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