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帏帽
季远舟就是单纯觉得这小姑娘被一圈男子闻着有些有趣,那窘迫的样子和传闻中大相径庭。
一大群熟人在一起,屏退旁人叙旧,不分身份,只有晚辈和长辈,江晚雪第一次感觉到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没有人总把礼仪脸面挂在嘴上,也没人提醒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都只是关系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好像这里的人才是她的家人,江晚雪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像山间清冽潺潺的溪水,灌溉了一片早已干涸的稻田,又像是一个口渴至极的行脚僧,被人灌了蜂蜜水一样甜。
后来还是兰翎晖知道他这外甥女有些不习惯,总是拘着礼数,让他儿子带着江晚雪去逛逛园子,他则是跟着皇帝太子去了御书房议事。
江晚雪根本没想到舅舅就直接这样支开她,但是身为女子,她也不好直接说去旁听国事,只好乖乖听话。
“雪儿妹妹,你可知这京中有什么好去处吗?”兰骐表兄大她八岁,幼时惯常喜欢捉弄她,人也顽皮跳脱得很,不曾想长大了以后还是这般。
江晚雪虽然在这长安城内长大,但是身为闺阁小姐却甚少出门,只好低声答:“我并不知晓这京中有什么好去处。”她声音低哑得听不出任何语调。
兰骐常年在塞外,并不知道这京中侯府闺秀日常足不出户,只觉得他这表妹是在家受了苛待,顿时心头有火在烧,他平时又是个鲁莽的性子,直接大声:“什么?你在京生活多年,竟不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吗?”
他是男子,十八岁那年跟着父亲一同赶赴塞外,正当年就直接把满北境周边各个酒楼和马场逛了个遍,他这小表妹在京十八年,竟不知这城中有什么好去处吗?兰骐立即就要给表妹出气。
江晚雪看他咋咋呼呼,竟然还在宫中这样大呼小叫,赶忙说:“京中有个酒楼,名曰飘香楼,各府侯爵公子们都爱去。”
“哦?那你去过吗?”兰骐紧追不舍。
“……”
这情况兰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定是没去过。
想不到他这乖巧可爱的小表妹竟被如此管束!别人不管他管!
“雪儿表妹直说!你想去吗?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想玩的物件,想去的地方,直接告诉表哥便是!不管你要什么,表跟都给你弄到手!”兰骐还记得以前他这小表妹是如何跟着他招猫逗狗到处疯的,现如今却是连酒楼都没去过,心里的怜爱更是没处发,直接言明要带她出去。
江晚雪其实很想去,但是昨日之事,怕是会惹出许多闲话,这样的情况她不是很想出门。
谁知她还没开口说想不想去,他这表哥就直接吩咐人去准备车架了,那风风火火的劲儿谁都追不上。
徒留江晚雪和兰骥二人在风中凌乱。
兰骥和兰骐性格迥然不同,兰骐风风火火东奔西跑,平时说话咋咋呼呼口不择言,是个十足十的莽汉。兰骥则是个书生,平时总是一袭白色衣袍,除去脸不说,和兰骐那家伙不像是同胞兄弟。
兰骥也是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快就要带江晚雪出宫,只好自己呆在江晚雪身边只遣了小太监跟父亲言明 。
身在内宫,不管身份地位如何,面对亲友,礼数还是要顾全。
江晚雪看向自己身边的兰骥表哥,白皙的脸颊和兰骐表哥的脸是那样相似,却又不那么相似。
五官骨相相似,但是却不知为何透露出一股儒雅俊秀,偏偏君子的气息。
他温和开口:“雪儿一起去吧。”
同样是表哥,兰骥却很温柔,可以直接看出她内心的想法,根本不会像兰骐那样贸然出口,而是会直接观察她直接带她做。
江晚雪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她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兰骥哥哥还是那么了解她。
三人就这样施施然出了宫。
兰骐和兰骥都是骑马,车上只有江晚雪一个人。
她在马车上,轻轻掀起帘子一角,细细观察这座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北齐都城。
她时时刻刻要注意闺阁小姐,高门贵女的仪态礼数,平时出门身侧也总是会有婢女仆妇在旁看着,她为少生是非也从不会这样做。
今日许是心情好,见到自己多年未见的表哥,心生欢喜。
兰骥控制自己的马和车窗齐平走,江晚雪一掀开她身侧的帘子就能看见他,二人目光在中间撞上,兰骥微微一笑。
江晚雪有些羞涩,迅速得放下了帘子,脸上泛起一股热意。
车行驶的不快,但是也没过多久,车窗外面就传来兰骐粗犷的语气声音:“雪儿妹妹,咱们到啦!!”那声音夹杂着一股兴奋喜悦。
随便哪个人都知道他很高兴。
江晚雪准备戴好帏帽就下车,不巧的是,这不是她常用的马车,车上没有帏帽。
江晚雪犹豫了,坐在车内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