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堂皇的帽

邱穆晔到达代工厂附近时，刚好一点半，司机师傅把她放在了不远处的马路上，工厂的位置有些偏僻，开车没办法进入。

她用手机打着导航往里走，从马路一侧走进去，穿过一片被厚厚的雪覆盖的泥巴路之后，终于看到了没有大片积雪的空地，只不过这边并不干净。

雪没有清理，但有很多人和电动车的车轱辘印，把积雪压平，变滑，夹杂着泥土的棕褐色，依稀还能看到鞭炮的红色碎屑，像是凋零的梅花花瓣。

人们喜欢用鞭炮来驱赶晦气，而红色的包装纸又代表着吉祥的寓意。

晦气驱赶走了，好运、平安还有钱财也会源源不断。

邱穆晔想，如果不是嘉南禁止放鞭炮，她倒也想买点鞭炮来放，赶走小人，好运什么的可以先暂且放一边，最主要是赚更多的钱。

她这不是封建迷信，是在对自己建设的美好未来的期盼。

邱穆晔很小心地走过这段路，然后到了工厂的门口。

她看到这家工厂并不是很大，外墙有一圈铁栅栏，蓝色的推拉大门，保安大爷就在一个很小的铁皮建起来的房子里拿老式录音机听着曲。

附近没有住的人家，有一片倒塌的红砖墙，被雪掩盖。

邱穆晔和保安大爷说自己是来找这家工厂老板的，大爷也没多问，就放她进了工厂。

她走进去之后，里面的空间很大，水泥墙、水泥地，每隔三米左右会有一盏电线吊着的白炽灯，有很多女工坐在机器旁边，做着枯燥乏味的重复工作，时不时的仰头揉揉脖子、肩颈处，缓解一下疲惫。

和代工厂老板见面之后，邱穆晔跟着刘广多把厂子考察了一遍，布料质量和供货数量、交货日期他都刚好到达合格的标准，两个人很快就谈妥了，刘广多没有在厂子里多呆，而是被一个喝酒的电话给叫走了，他先是把邱穆晔送到了门口，然后开着新换的宝马扬长而去。

邱穆晔在厂门口并没有打车离开，而是在这工厂附近溜达了溜达，她不知道这边为什么这么荒凉，走到工厂后面才知道，原来这一片是坟地，很多人忌讳这个，怪不得没有几户人家。

她往回走的时候，遇见了出来去公共厕所上厕所的一位女工，邱穆晔和她交谈了一番才知道这个中年秃头男人算是禄岗镇最有钱的主儿，这些女工也根本不是镇上的熟人，而都是从更偏远的地方招过来打工的，不仅没有交五险，还拖欠工资、天天加班，能找到比这更好工作的人都跑路不干了，但很多女工为了养家糊口，也不得不继续干下去。

邱穆晔回到宾馆时，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季向阳。

男人仍然套着昨天的黑色羽绒服，双手抄在口袋里，冷风吹的有些厉害，他把大半的脸都瑟缩在领口里。

直到邱穆晔走到他面前，季向阳才抬起头，微微一笑，说道：“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邱穆晔记得他中午说要和程玉去走亲戚。

季向阳解释道：“我来找贺关，打他电话没接。”

邱穆晔拿出贺关给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大门，然后让季向阳进去。

季向阳刚进门，贺关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自己和女朋友去商场看贺岁电影了，要很晚才回家，还没问清楚季向阳找自己有什么事，那边的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邱穆晔看着季向阳挂断电话，晃了晃手里提的打包的食物，笑着说：“要接受我的收留吗？”

“好。”

季向阳顺理成章地跟着邱穆晔回了房间，他看到袋子里面还有四罐啤酒。

邱穆晔忙活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了，刚一到房间，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外带盒，将一次性筷子递给了季向阳，然后吃了几块肉。

她看到季向阳没有拆开筷子，而是先拿起袋子里的一罐啤酒，给她打开放到手边。

“你喝几瓶会醉？”

邱穆晔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她不怎么爱喝酒，以前喝不惯啤酒的味道，直到工作后遇到一些推不开的饭局，渐渐习惯了喝酒，也知道了自己酒量的极限是多少。

季向阳说道：“不知道，没喝醉过。”

他和邱穆晔吃饭吃到一半时，才不紧不慢地从椅背上搭着的羽绒服口袋里掏出包着的两块热玉米，然后递给她。

邱穆晔看到这两块玉米，攥到手里的时候，还是很烫的。

季向阳的借口是程玉让他送来给贺关的，但她并不在乎，结果是送到了她手里就可以。

过程什么的，没有必要太计较。

两个人吃完饭之后，邱穆晔接到了钟年秉发来的消息，他看到这次批的货源才两天就被邱穆晔搞定了，觉得这里面还是有利可图的，让她继续压低价格。

钟年秉在她头上扣了许多冠冕堂皇的夸奖高帽，却一点利益都没有从他指头缝里漏给邱穆晔，他惯会说些没用的恶心人的话。

她挂断电话后，又给刘广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