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枝,站住!
“福枝,你给我站住!”
当“福枝”听到身后的那声唤时,快速逃离的脚步不由地停顿住,转身看去——女子竟然已经追了上来!
乔婉儿气喘吁吁地跑近,停步在那个呆立着的、一脸难以置信的人面前后,又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半晌,才最终稳住了呼吸:“福枝,这林子里的路你可没我熟,出林子可不止这一条道!”
“唔?那你是抄小路追上来的?”“福枝”被解了惑,脸上的吃惊神色褪去,随后,他用眼睛自上而下地将面前之人刮了一遍,就像是许久未见,一下子有些不敢相认的那种打量。
“福枝,你就这么怕见我吗?你以为把那镯子丟给我,我还就真当是淑秀显灵了不成?”乔婉儿没在意那样的目光,面色中带着些愠恼。
“我……那……镯子不是我从淑秀手上拿下来的,是跟我一起推车的那个余顺,偷着取下来的,估计是想要拿去变卖。”“福枝”像是被女子的一脸怒色吓到了,收敛起目光后,磕磕绊绊地回道。
“那为何又到你手上了?”
“偷死人身上的财物,太缺德了,既然被我看到了,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于是我就又从他身上顺出来了。”
“噢?你竟还有这种本事?难道没被他发现吗?”乔婉儿本还恼怒的神色中显露出一丝吃惊。
“哪能?我手脚利索着呢!他只以为是掉在哪处了,现在还在满地找呢!”“福枝”脸上露出一丝像是想要刻意掩饰却又没掩饰住的得意。
乔婉儿看着他那样的表情,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好气又好笑的神色,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回阴郁:“福枝,你什么时候还练过顺手牵羊的本事吗?是不是又在吹牛说大话了?”
“当然不……”“福枝”听她这样说,似是欲意反驳,但话说到一半便就停顿住了,然后就呆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了,那表现就如同一个没有得到预想的夸赞,却被大人批评了的小孩子。
“唉!淑秀人都没了,你现在把这镯子送来,又有什么用呢?你早干什么去了?”乔婉儿看着他那副“心虚”样,像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继续说道。
福枝未有接话,仍旧一声不吭地呆愣着,给人一种确实十分“心虚”的错觉。
“福枝,你不是说有办法能带着我和淑秀逃出宫去吗?我竟还真信了你了,可真是傻!后来发现大话说出去收不回来了是吧?没脸见我了是吧?又是装不认识,又是避而不见的,如今送个镯子也要偷偷摸摸的,可真有你的!”乔婉儿本是个温和的性子,平日里难得说些责怨人的话,此时,可能是真的心情不佳,连珠炮似地对着面前之人就是一痛责怨。
“福枝”听完这些话,竟像是松了口气,随后捂着嘴轻咳两声:“咳咳……我……我那日没能来是真的有事走不开,而且那几日染了风寒,整天都晕晕乎乎的,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咳咳……”
“行了行了,不必解释了,你就算是真来见了面,我知道你也是没办法的,要不是因为看着淑秀那个样子太着急,又如何会真的信了你!这种关乎生死的事情,你怎好与我说大话!”可能是因为联想到了淑秀那可怜的样子,乔婉儿说最后一句话时忍不住滑出了又急又气的哭腔,泪水也随之夺眶而出。
“我……我……”大概是被女子的连哭带骂吓到了,“福枝”只我我我了半天就没下文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事儿了!”乔婉儿稳住情绪,伸手抹了抹泪,看到福枝一副语塞后无措的样子,顿时又有点后悔自己话说重了,于是缓和了下脸上“气急败坏”的表情,说话声音也刻意地温和了许多:“福枝,你的手没事儿吧?我知道,那一棍子是你故意替我挡下的。”
福枝从“惊吓”中缓过劲儿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上那块被打过的淤青处,然后摇头回道:“无妨无妨,不值一提!”
“福枝,既然我们今天见着面了,就此道个别吧!明天我也要被调去内班,也是去那个徐公公身边听差……”
“什么?你说什么,去徐公公身边听差?就是那个把淑秀……那个老色鬼吗?”“福枝”没等乔婉儿说完,便一脸吃惊地打断了她。
乔婉儿只默默地点了下头,脸上未有任何表情,相较于面前之人一脸的惊愕,反倒是显得异常平静。
“可你……你为什么也要去他身边伺候?”“福枝”仍旧带着一脸惊诧追问道。
“在这宫里,我们谁不是身不由己之人呢?”乔婉儿语声低沉,神色依旧是平静的,像是已经坦然接受一切不管是福是祸的安排。
随后,可能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将这样一个话题继续下去,相视而立的二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最终,“福枝”打破了沉默:“那……那要不我还是想办法带你逃……逃出宫去吧?”
乔婉儿看着“福枝”说话时的“底气不足”,无波无澜的面容中竟泛出一丝笑意,但那更像是一抹苦笑:“福枝,你就不能改改你这喜欢说空话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