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难
下午四点,沈长秋心绪不定换上自己的衣服,冒着雨冲出住院楼,打车回了出租屋。
生理和心理都让他坐立难安。
为什么,他明明给房东付过钱了,又凭白冒出来一个“房东”?是新型诈骗吗?可他只威胁说要扔东西而已……他银行卡里只有两百多钱罢了。
但收了钱的房东这么久都没有露面,消息也不发,一直没有签合同,甚至现在……
已经被删除了。
没理由的,沈长秋想,这个房东没理由删他的,或许是看错了?可他想问,却发现仅存的聊天记录里,连电话号码都没有谈论涉及到。
房子是在闲鱼上看见的,只给了微信号,好友申请按了无数遍,全部石沉大海。
出租车越靠近时代佳苑,沈长秋越发慌张,甚至头晕得想吐。
窗外雨瓢泼的下,砸下来的雨滴快要看不清外面了。
沈长秋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无边的灰色空间,他和狂风暴雨只剩车玻璃一层薄薄的距离。
车停了,扫码的手在抖。
“小伙子,回去好好休息,多补补啊,早日康复。”司机回头关切说道。
“好……好……谢谢。”沈长秋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
支付成功的提示响起,沈长秋右手放在了车门内把手上,车窗上炸开一朵朵四溅的水花,立马又被新一轮雨滴轰炸。
他迟迟没有推门。
防佛外面是战场,天空中下的是子弹,他和这玻璃相比,更加脆弱不堪。
“哎小伙子,这——”
“不好意思!”
沈长秋急忙勾住门把手,一推开,狂风骤雨瞬间扑面而来,吹得他脸颊生疼,他没有回头带上了车门,也没有看到司机举着一把老旧的格纹天堂伞准备送给他。
沈长秋错过了风雨中的温暖,洗干净的白衬衣瞬间变了透明,贴在了他酸痛的皮肤上,半长的头发也都堆在他脖颈上。
迎着雨,他坐上了电梯。
1、2、3、4……楼层指数跳得好快,心也跳得好快。
没理由的,他付过钱了的,那是一年的钱,一个月一千,连带押金一万一。
一万一,那是一万一。
“叮。”
贴满广告的轿厢门开了,沈长秋扶着墙不敢睁眼,他很希望这一切都是骗局,抑或是误会。
但睁开眼,他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书本。
绿色的,上面写着《植物学》,突然又一本书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是他写满字的笔记本。
从沈长秋的脚下开始,他的书、衣服、植物标本,攒起来的纸袋,全部都散落在地上,一路到敞开的房门里,一个中年发福秃顶的男人,正背身立在他住过的房间内。
沙发前的地上,他零零碎碎的杂物又铺了一地,其中还有在门口倒挂的淡粉色玫瑰。
其他花谢了,但玫瑰倒挂起来可以做成干花。
“这又是什么东西?”那人蹲下身拎起来那个装蛋糕的空盒子,“到处是垃圾!倒霉死了!”
“别!”沈长秋大喊,喘了几口气,“别扔了……”
……
房东不让他进门,甚至不让他收拾物品,他要他赔上任房客欠下九千的租金,不然不给他电脑。
半年,那一个月应该是1500。
沈长秋报了警,等待的过程很是焦躁,真“房东”在耳边不断的咆哮咒骂。
当然,经过沈长秋断断续续的解释,咒骂已经从无辜的沈长秋身上渐渐换成了微信上那个人。
传说中万恶的二房东。
沈长秋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这个中年房东掏出他们签的合同,沈长秋这才知道租给他房子的人叫周云建,二十多岁。
前房客。
他早在两年前就签了合同,但大半年前,他向房东哭诉家中突变,工作失业,想晚交房租,那时还不在本市的房东善良地应允了。
但直到合同到期,直到沈长秋住进来,周云建拖欠的半年房租一个子都没吐出来,房东也死活联系不上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房东回了本市,在门口等了一天也没见人,找物业要了电话,打过去十几个也没人接,他理所当然的找开锁公司闯了进来。
“我说你啊,这么大的人了,租房子你连身份证电话合同房产证都不要吗?还大学生?还不如回家找你妈喝奶!”
房东是个五六十的大哥了,称他大爷也不为过,他手里的老旧蒲扇一直在扇风。
“对不起,我从小没妈,也没有家。”
沈长秋坐在门外的折叠板凳上低头冷冷直言,表情看起来异常地平静。
他脚底蔓延出一滩水。
“啊?啊?这样啊……?哎呀……”房东挥舞的蒲扇停在空中,上下打量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