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
胸腔感觉越来越拥堵酸涩,浑身一遍遍发冷。
脸颊被泪水糊得一塌糊涂,他抽出纸巾,一声巨大的擤鼻声响彻会议厅。
四邻被这声吸引,纷纷回头看,沈长秋感觉尴尬极了,但泪止不住,只好低头捂嘴呜呜大哭,旁边几个警嫂也被他带的落下泪来。
张姐从沈长秋膝上的纸巾盒抽纸:“小沈你别哭了,看你哭,我也想哭啊……”
一时间,家属席上的哽咽吸鼻声越来越大,沈长秋面前的纸巾盒快被分享完了,从桌子这边看去,每个人面前都堆了好几坨。
不仅是他们,那些眼睁睁看着战友离开的人,再度看到熟悉的面孔,也都落下泪来。
音乐声终于结束。
画面白字写着:向英雄致敬。
瞬间,所有警察全部站起身敬礼,沈长秋连忙抱着纸巾盒也站起身。
中场休息五分钟后才是表彰仪式,沈长秋坐回座位低着头,两张纸巾各用手捂在眼睛上,没一会,又湿了两张。
“我说警姐夫,没事没事啊。”刘志在旁安慰,“警嫂们也别哭啦,等会咱们就上台,盼得不就是这一天吗?高兴起来啊!”
沈长秋依旧捂脸,甚至没注意到一节节台阶走上来人。
“让一下。”凉凉的声音响在头顶,刘志起身,身旁换了一个人坐下。
“沈长秋……”严宁从桌上那堆纸巾看回他的后脑袋,不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别哭了,很多人看你呢。”
他小心翼翼侧头,果然看到身边围满了看他的人,弯曲的脊柱像是通了电,他立刻规规矩矩坐直。
“没哭了,我很好,我没事的。”他倔强说,内心懊恼不已。
严宁无奈叹了口气,将他颧骨上粘上的一绺纸揭了下来,放在了桌上的纸巾堆中。
“去卫生间吗?”她问,眨了一下眼。
“去、去吧……”
沈长秋跟着她没进卫生间,反而来到了角落的楼道里。
严宁关上防火门,走近正在给眼睛扇风的沈长秋,手指轻轻点上他左脸颊上的泪痣:“他们说你刚才从头哭到尾,沈长秋,你是水做的吧,这颗痣,点得也真对。”
“等会要上台,不许哭,”她用食指和无名指推起沈长秋的嘴角,“要笑知道吗?”
“我是不是……太丢人了……”沈长秋顶着被迫咧开的嘴角说话,上半边牙露出来,像个龅牙的兔子,滑稽极了。
严宁噗嗤笑出声,松开手踮起脚凑近他的脸,“没关系,我觉得可爱就行。”
潮湿灰暗的楼梯间,气氛暧昧,严宁想吻,沈长秋低头看到了她一身正式的警服,浑身又不自在起来,刚想侧头躲,她的手捏住了下颌掰了回来。
“躲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恼怒,“哐”一声,身后厚重的防火门被猛地推开,
“警姐夫!?你在吗?”
刘志冒出了头,下一刻瞪大眼惊住。
急刹车下,两人贴得如此近,他又看到严宁垫起的脚后跟,和箍在沈长秋下巴上的手。
刘志猛地晃了晃脑袋,捂住眼睛急声大喊:“姐!姐!我我我错了!我啥也没看见!快要开始了!警姐夫,咱、咱回去吧?”
严宁皱着眉松开手后退一步,侧头冷冷问:“警姐夫?谁让你这么叫的。”
楼道气温仿佛下降了十八度。
“昂啊……你姐,他姐夫啊。”刘志放下手,被严宁冰冷的语气吓得一哆嗦,“我、我还想叫警嫂哥的,要不……”
严宁回头剜了一眼沈长秋,又瞪回刘志。
“就警嫂,”她咬牙闷声说,“不许加字!”
说着,她接过刘志扶住的防火门,一把掀开,大长腿迈着快步出去了。
完了。
刘志和沈长秋面面相觑,都觉得自己今天得罪了她。
“那……那警嫂哥,呸!”刘志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警嫂,咱也走吧?”
一定要嫂,还得只能要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