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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夏没有回程家，隔天李翠芬逢人便抹着泪说程夏叛逆离家出走的事，托她的福，这事很快就在里山大队传开了。

这年头，人人都八卦，就等着嗑瓜子看热闹呢。

程夏借住在支书家的事藏不住，李翠芬自己不敢上门劝，就怕到时候被程莹莹这个向来跟程夏同仇敌忾的小丫头片子赶出支书家，万一传出去，她可丢不起这个人。但李翠芬和程木生是铁了心要让程夏松口答应嫁人，所以她用两把葵瓜子托了大队的几个老姐妹，让她们轮番上支书家里头劝程夏去。

“翠芬也是为了你好，虽然你不是她亲生的，可她哪样短过你的？你说要念书，她还不是照样供你念完初中了？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你就乖乖回家，跟翠芬好好合计合计。”葛大娘这样劝她。

“是啊，那女人不就是要嫁人生娃，程夏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嫁人，以后想当女光棍不成？”

“我瞅那赵知青人不错，知青点都是他帮着搭起来的咧，人长得俊，还有城里户口，这条件多抢手，我都乐意把我家二丫嫁过去，可有什么办法，人看中的是你，要我说，你就赶紧嫁了吧，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嘞。”

“你这丫头忒傻，嫁人以后你跟着赵知青上城里头享福了，多有福气。你妈都是为你好，你还跟你妈叫板，哎，天可怜见的翠芬嫂。”

在里山大队的人看来，虽然她不是亲生的，但李翠芬和程木生也没亏待过她，可真正个中滋味只有程夏自己知道。

程家根本没打算让她念完初中，就想着让她早早下地给家里挣工分去，要不是大队中学的老师坚持，她恐怕连初中都上不了。再说那赵文涛，他都跟程木生他们商量好了的，彩礼给一百，再带她去城里买几件衣服，等她嫁过去了，赵家就得帮着程冬冬解决工作问题。

到头来，只有上辈子的程夏被蒙在鼓里，被当作物件一样送给了赵文涛。

这些车轱辘来回说的话，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程夏也没耐心继续听她们说下去，起了身，拉起程莹莹就往外走。

葛大娘和其他人都傻眼了，急急忙忙喊道：“我们话还没说完呢，哎，程夏你上哪去？程夏！”

程夏淡淡道：“我们挣工分去。”

程莹莹回头冲她们做鬼脸，“略略略。”

葛大娘她们脸都要气歪了。

程夏和程莹莹负责照看大队养猪场的猪，每天的工作就是煮猪食、喂猪和收拾猪圈。

大队养猪场就在山脚的知青点附近，和程夏她们一起负责养猪场的还有另外一个女知青，叫秦雯雯，她力气大，能帮忙抬一些重物。

可今天秦雯雯人却没来，来的是一个很面生的女知青。

“今天我和雯雯换了班，我也是知青，我叫魏芳，你们喊我魏知青就好。”魏芳温温柔柔地解释。

换班是常有的事，程夏和程莹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照常干着拌猪草、煮猪食的活计，可这个新来的女知青不是捏着鼻子嫌猪圈臭，就是嫌猪圈脏乱不敢下脚，迟迟不敢进到猪圈里面收拾。

再这样下去，今天就白干了。

“唉，这都是些什么人呐。”程莹莹看不眼了，扔下猪草跑过去，用手肘顶了顶魏芳，没好气道，“这里我来收拾吧，你去帮程夏拌猪草。”

“好好好，我去帮程夏。”魏芳大喜过望，仿佛后面有东西在追她，没几下就到了程夏身边。

程夏耐着性子教她，“你得这样……再这样……最后才是这样……”

“嗯嗯。啊。哦。”魏芳嘴上应着，但手里的动作却很敷衍。

程夏很快就发现了，魏芳干活时总是心不在焉，手里抓的明明是猪草，眼睛却经常偷偷地观察她。

魏芳自己藏不住事，很快就试探地问道：“那个，程夏，听说赵知青去你家里提亲啦？”

等程夏那双澄澈但有些冷淡的眼睛看向她时，魏芳只觉得这目光就像刀剑一样朝她射来，一不小心就会看透她内心那些阴暗的想法，她有些慌乱：“啊，我不是刻意去打探的，就是有些闲话，大家好像都有听说了。我就是好奇，你真的和赵知青……”

程夏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跟赵知青之间清清白白。至于他有没有上我家提亲，你们都住在知青点，直接问他不是更方便吗？”

赵文涛只是口头跟程木生他们商量好了，这人里子面子都要，怕程夏跟他闹起来不好看，所以只要程夏不松口，他就铁定不敢上门来提亲。

魏芳哪里信她跟赵文涛之间是清白的，她都亲眼见着了，赵文涛这几天见谁都乐呵呵的，逢人便说自己最近好事将近。

她费了好大功夫才跟秦雯雯换了班，可不是为了来这里听程夏狡辩的。

“……程夏，不瞒你，其实我跟赵知青是一个大院里头出来的。”魏芳犹犹豫豫地说道，看神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程夏反应很平静，“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