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密
遥阙冷笑道:“元阳少君扣得好大一顶帽子啊。”他偏头朝(盗号无念的)岳棠递过来一个极力安抚的眼神,仿佛慈祥老爹在哄急着出门斗殴的儿子。“天羡的反歧视条款里可是明确规定了不正当对待仙凡混血员工及家属会被重罚,你这么说,是想让酆都君受处分么?可我刚才分明看着他并未与你说几句话,他怎么招惹你了?”
元阳少君忿忿闭上了嘴,她似乎对遥阙有颇多忌惮,只死死咬住嘴角,手指把裙边都攥出了褶皱。
岳棠却是没听说过这一茬,此时经遥阙点明才想起来自己看过的集团手册,看向元阳的眼神顿时就无法保持刚才的友善了。小小年纪就知道拿弱势群体身份来压人,这小姑娘可真是不好惹。
“元阳!”一个美貌妇人匆匆从邻桌走了过来,“谁教你口出狂言的!”她朝岳棠敷衍地笑笑:“这孩子平日里被我惯坏了,听了些闲言碎语就口无遮拦,招惹了酆都君,实在对不住。”
元阳还欲张口说什么,那妇人回身呵斥道:“还不给酆都君道歉!你是什么身份,怎得与战神之子起冲突?你什么时候才能替你那凡人父亲多考虑考虑?一直教你谨言慎行,就是怕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如今我只盼着大事化小,还望酆都君海涵。”
岳棠:……行吧,母女同心,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原本不想掺和,言多必失,当前自己是个冒牌货,多说几句话大概就要露馅。但她无端端想起小神仙倚在窗边的那个背影。
在那个瞬间光华灿烂却无限孤独的少年,是枫渡员工口中不受待见的禁忌,是青晏姑姑可以随意斥责的叛逆,是眼前这对母女轻飘飘阴阳怪气的“战神之子”。
她忽然就很不高兴。
诗凝这话说得刺耳,却把自己身段放得极低,附近的仙官已三三两两扎作一堆开始窃窃私语,遥阙不好出言反驳,只对诗凝怒目而视。他暗暗冲斗姆元君递了个眼色,盼她能过来打个圆场,身边的酆都君却忽然冷冷开口了:“元君可真有意思,一句话里居然能牵出两个爹来,要真想大事化小,何必牵扯出不相干的长辈?”
遥阙有点吃惊地回头:“阿念……”
诗凝元君噎了一下,脸上很快挂上了一丝哀切:“我并没有牵扯的意思,元阳的父亲怎可与战神相比,我只是……”
“除了你原本也没人把他们放在一块相比,”岳棠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表演,“元君没完没了地提起父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元阳是同辈呢。说起来,我与花乐仙是旧识,元君又与她相交多年,不妨掂量掂量这么攀扯合适不合适。”
她的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周围几个仙官听到。岳棠用余光瞟了一眼众仙的神情,有几个朝着诗凝明显露出不满,就知道自己的那份八卦没白看。她虽然对诗凝不甚了解,但无念与花乐仙、花乐仙与诗凝的纠葛都被编成人尽皆知的小册子了,这三位的年资肯定不会差太多;天羡又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她就不信诗凝这么连带老前辈没人反感。
诗凝大概也没想到酆都君说话这么直接,气结道:“你……!”
跟在遥阙旁边的贺兰暗暗着急,眼见着情势要进一步恶化,一向帮衬酆都君的月华真君却无动于衷,只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酆都君看。他侍奉的沧云真君和遥阙私交甚好,连带着他对酆都君印象也不错,听自家君上说,这位刚才已在董事会上顶撞了栖梧帝君,这争端继续发展下去怕是又要惹上祸端了。想到此处,他咬牙向前一步,恭恭敬敬道:“诗凝元君,酆都君,两位且息怒。元君活泼好动,酆都君不常与众仙接触,说话间磕绊几句也是常有的事,元君今后多加教导便是了,酆都君也不必放在心上。”
岳棠有点惊讶地看了贺兰一眼,暗自思忖,小神仙的仙缘貌似也没那么坏嘛。
这话虽然主要向着无念,但也算是抹过了诗凝牵扯长辈的部分,给了她个台阶下。诗凝虽仍心有不甘,也只能顺着话催促元阳道歉。元阳却忽然恨恨道:“你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仙侍也敢来编排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星云培训班里都传遍了,你和沧云老师不清不楚,可惜你不是女子,做不了仙侣,只能做仙侍伺候他!你也配跟我说话!”
女孩的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在场的这几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贺兰一瞬间面如金纸,刚才还明亮的眼神如同花瓣凋落一样迅速暗淡了下去。斗姆元君一脸不忍地摇了摇头,诗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却见酆都君忽然歪头笑嘻嘻地问元阳:“那你觉得,你和他比,谁更不配啊?”
这话说得唐突,众人都吃了一惊,元阳咬牙道:“你在说什么?”
岳棠有点忍无可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姑娘今天处处踩在她的雷点上:“刚才少君说我觉着她不配,这话我且不反驳你,但我记得反歧视条款里,仙官出身、仙凡混血出身、凡人出身是一律平等的吧?元阳少君方才掷地有声,说贺兰神侍不配同她讲话,各位可都听到了。”
大概是没想到酆都君会把这个子虚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