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岳棠是被一阵并不友好的拍打弄醒的。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很久没见的白无常的脸。谢淼的表情看起来很焦急:“醒了吗?快起来,我有事情交代给你。”
岳棠一个骨碌翻身坐起来,手臂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她自己扯到了自己的输液管,里面有些闪烁着微光的浅蓝色液体正缓缓注入她的体内。斗姆元君的诊室似乎空无一人,刚才突然对她发难的遥阕和昏迷的无念都不见了。
谢淼一把扣住她的肩膀,急道:“别东张西望了!仔细听我说。”他把一张紫罗兰色的卡片交给了她,“这是斗姆元君的仙凡通行门禁,看到门口那个卡槽了吗?刷卡之后等指示灯显示绿色就把卡片扔在地上,拉开门,你会直接回到你来时的那个中药铺。”他伸手取掉岳棠一直挂在胸前的枫渡员工卡塞到她手里,“出去之后立刻找一家殡仪馆或者骨灰寄存处,把你的工卡藏在那里,不要随便藏在什么地方,要确保之后一定能找回来,这些地方阴气重,可以掩藏掉君上的仙气。做完这一切后,回家和你的朋友待在一起,在我通知你之前,不要出门,不要联系枫渡的任何人或鬼,更不要去上班,明白了吗?”
岳棠目瞪口呆:“为什么?君上人呢?发生什么了?”
谢淼一把拔掉了她手上的输液管,开始把她往门口推:“快走!以后都来得及解释。君上正在受审,如果被人发现你在这里,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岳棠满脑子疑问,但她知道谢淼脸上刻不容缓的表情不是作伪的,当即两步并作三步往门口跑去。刷卡过后,指示灯依然是红色,她正要回头问问谢淼是怎么回事,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伴随着不容置疑的冰冷语句:“斗姆元君,这里是天羡职责办。请您开门,我们有相关事宜需要问询。”
岳棠大惊失色,谢淼举起一只手放在嘴边示意她噤声。敲门声再次传来,与此同时,卡槽的指示灯发出轻轻的“滴”声,变成了绿色。谢淼缓缓地做出一个拧门把手的动作,岳棠咬咬牙,一使劲打开门冲了出去。
她又回到了那个昏暗破败的中药铺的走廊,面前空空荡荡,破败的木门在她身后应声关闭。她蹑手蹑脚地回到门口,前台姑娘依然旁若无人地刷着短视频,唯一不同的是来时的黄昏变成了明亮的清晨。
岳棠按照谢淼的指示去最近的殡仪馆寄存了自己的工卡,接着马不停蹄地赶往尚妍妍发给她的短租房的地址。她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可怕的问题:为什么小神仙会受审?为什么谢淼嘱咐她的一切像是要把她藏起来?为什么遥阕说自己害了无念?
最后一条,是她最最害怕的事情。她隐隐约约意识到,从卷入西山居案件以后发生的一切,无念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可能成为将他拖入深渊的黑暗绳索。可是为什么呢?
她带着满腹狐疑终于抵达了她和尚妍妍的新居,或者说是她将不知道为什么躲藏一段时间的避风港。电梯厢里有一股好闻的花香,岳棠隐约觉得这股味道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脑海里有一处地方隐隐作痛。
打开房门的尚妍妍扑上来就是一个熊抱,语气里带着凶狠的哽咽:“王八蛋!你还知道回来!住哪个医院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以为你要死在外面了!”
岳棠被她吓了一大跳,好容易挣脱开来却看见门口的地上摆了一只精美绝伦的花篮,绣球和铃兰重重叠叠地挨在一起,像是一个无声又热闹的舞会。尚妍妍使劲揉了她的脸两下,接着低声道:“对了,你回来的也巧,有个人来看你,说是你公司的上层代表,过来慰问你的。”她往里一指,“你们公司还有这种人物呢,我都要流口水了。”
岳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扶手椅上的人物也缓缓回过头来。岳棠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一根一根地竖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在自己家里出现绝非好事。
花乐仙花韵款款起身,走到岳棠所在的玄关,冰冷的目光上下扫视,艳光四射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好啊,好啊。”
她向岳棠伸出手来,似乎是要来一个友好的问候,但岳棠从那双美目里看到了确信无疑的凶光。“好久不见,”花韵拉住她的手,声音骤然变低,“真的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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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羡大厦四百三十层,天羡职责办,督查听证会。
听证大厅几乎全是通透的白色,一张长桌将房间氛围不均等的两块。穿着统一白色西装的督察员整齐划一地坐在长桌的一边,中间留了一个较大的空档,那是给帝君栖梧留下的象征性座位。长桌对面的正中放了一把扶手椅,两边的扶手被细细的金色链条缠绕。后面则零星摆了几张靠背椅,坐席凌乱,和这间庄严的屋子看起来很不搭。
大厅的侧面忽然开了一扇小门,一个矮个子的秃顶男人一溜小跑进来,系到领口的白色衬衣扣子显然对他是种折磨,他一边撕扯着领口的扣子一边弯腰和长桌边缘的督察员低声道:“他们都到了。”
接到消息的督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