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

她自作聪明，结果作茧自缚。

她不甘心被利用，可现实是为了活命不得不为人所用。

不过暂时被限制出入自由，却恰恰说明了她尚有利用价值，宋洵没有彻底放弃自己。

当真可笑……

没有权利、没有选择，她更像是一具傀儡，身不由己、任人选择。

明明讨厌至极这样的人，却好像终成为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曾经的许凌儿，是不是也如她现在这般，满含怨怼才会生出想要争权夺利的迫切心思。

可她如何也做不到，像许凌儿这般铁石心肠，面对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姐妹，可以做到面色不改地举起屠刀，直直捅进他们的心口。

为了平衡血煞和断肠的双毒性，在月零的帮助下她不断地服毒，喝方子，吐血，服毒，喝方子，吐血。将近一周过去，总算是暂时压下毒性，这具孱弱的身体开始渐渐恢复，林倾墨的脸上终于也有了一丝血色。

“王妃……”菱纱推门进来，见林倾墨神态恹恹，心不在焉地靠在贵妃榻上剥着葡萄皮，她走近福了福身，“您要的消息，奴婢给你打听来了——”

见林倾墨没什么反应，她顿了片刻，自顾自继续说:“那日郡主离开咱们这，径直去了殿下的书房，中途只有邱夫人来过一趟。”

菱纱偷瞅王妃了一眼，林倾墨目光沉沉，慢条斯理地将剥好皮的葡萄送到嘴边，平静得好像早已料到似的。

“还有，江公子已经同意归顺殿下了。”

林倾墨拣起葡萄的动作蓦然一滞，脸上如潭水般的宁静顷刻泛起波澜，“你说什么？”服用了她给的清心丸，江湛根本无需再受人钳制啊！

菱纱神色复杂的抿了抿唇，给她做了解释：“江公子确实收下了您的药，不过在他知道您被殿下禁足后，以归顺为由，换取您一个自由身，说也算是偿了那日的情……”

林倾墨深蹙眉，自然知道江湛口中的“那日”指的是洞房那天她帮忙掩盖其踪迹。现在看来，这二人本就熟识，在江湛执行完命令以后，闯入肖王府包扎也是情理之中，算下来她不算有恩于江湛。

“王妃，奴婢该死！”菱纱突然“扑腾”一声跪下，“奴婢当时鬼迷心窍，总认为您是晋王殿下的人，会对殿下不利，于是您与月姑娘、沁姑娘第一次出府那日，我让人重新修整了院落，打扫时奴婢无意发现了一片破碎黑色布料，便以为、以为……”

以为那是勾结旁人的铁证。

林倾墨脸色“唰”地铁青，由于握拳力度过紧，指尖逐渐泛白。

怪不得那日她不跟着一起出府，怪不得当时在水缳楼苏顷问起洞房那日是否她见过旁人，菱纱的表现异样。

血玉之说没有凭据，宋洵即便怀疑，也不至于禁足幽囚。

很显然宋洵后来说了什么，导致让江湛以为自己的那片布料，才害的林倾墨遭了疑心。愿意归顺肖王，一来是为了求宋洵放过她，二来也是表明立场，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宋洵趁敲打她的功夫，还顺便拿捏住了江湛，在他看来鱼和熊掌，只有二者兼得的选项。

示意菱纱起身，见她没有多加责怪自己，不由让菱纱心中的歉意更盛，都要怪她自作主张，上报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害的王妃处境艰难。

倒也不是林倾墨不在意，只是她看的更加明白，擅自插手医治江公子硫毒就是一根导火索，宋洵铁了心要收服江湛，她连眨下眼都是错的，哪需要这么多理由。

天生毒体的体质被白颜看出来，倒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想来白颜这个蠢货应该是被人洗脑了，被当了枪使而不自知，居然从别处听来大师姐的死出自前世她手。

林倾墨把最后一颗葡萄剥好送入嘴中，接过沁荷递来的湿丝绸，慢条斯理擦拭着指尖沾上的甜腻。

“月零，去请她来。”

菱纱乖巧退却一旁，搀扶她腰身离座，心道王妃想要重新梳妆了。

不多时，听雪轩偏殿。

恰春早早到了，接见她的人是月零，已经殷勤为她备好了茶点，和气地请她先坐稍等片刻。

恰春难却盛情，几番劝导下仍旧坚持立侍一旁，不敢有坐。

“月零姐姐，恰春惶恐，不知王妃为何突然想要召见我了？”

月零见恰春袖内十个手指不安地交缠，失笑安慰道:“没什么，王妃在屋里闷了三天，找你聊聊天而已。”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倾墨才带着菱纱施施然从里走出，一身淡雅的湖蓝色抹胸堆花襦裙，三五只镶金银钏素净大方地拨插髻上，没有其他冗杂的头面，倒是别有一番亲和力。

恰春忙上前拜见，脸上忧色更添甚。

林倾墨先不着急说话，气定神闲的坐上暖榻，浅啜着热茶，挥手示意月零给人赐座，却眼神暗暗打量她。

几杯茶过去，恰春再也顶不住心里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