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拒绝的

原来是这样……

我顿了一下，随即立刻跑到冰箱拿出一瓶配料表上相对写着含糖量最高的饮料，对着布加拉提的唇缝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灌了下去。

糖分被吸收得很快，不一会布加拉提就咳嗽着睁开了眼睛。他拍了把自己的脸：“我居然……睡着了吗……”

我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手上剩余的饮料瓶被我交到布加拉提手中，他迷蒙地看我一眼，似乎又有困倦的迹象：“怎么了……不对，有什么不对劲……”

“是替身攻击。”我再次打开冰箱门，拿出仅剩的两块苹果派，“米斯达、乔鲁诺，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等等……莫瑞纳！”意识到什么的布加拉提已经又咽下好几口他手中的饮料，他总算精神清明地站起身来，但脸色却染着一丝恼意，“你想做什么？莫瑞纳，你总……你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你出去面临战斗！”

“不过是区区一条手臂罢了，我——”

“莫瑞纳！！”

我被布加拉提喊得怔住。他眉头皱得死紧，强硬地把我推按在沙发上：“我会去解决敌人，你留在这里，配合其他人保护好特里休。”

“什？！我——”我一愣，胸腔里突然有点难受，“……我拖你的后腿了吗……？不过是失去一条手臂……布加拉提！你明明知道我能——”

“不，莫瑞纳。我知道你能做到。”挺拔的男人揉了下我的脑袋，“只是没有必要。”

“我在这里。”他站直了身体说，双眼澄澈又坚定，“你不必去孤身战斗。”

我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神色，胃里暖暖的。

就好像冬日中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烤牛菌肝扇贝。

“……让米斯达和你一起去。”我最后说道，“如果十分钟后你们还没有回来，我就出去找你。”

布加拉提看着我坚定的眼睛动了动嘴唇，但还是没说什么同意了。他从冰箱里拿了两罐易拉罐饮料，带着米斯达从宝石天花板进入了车厢。

这时乔鲁诺和特里休已经用糖分饮料唤醒了其他的人。乔鲁诺解释着现在的情况，我则啃着手中食不知味的苹果派。

一分钟过去了。我很难说为什么我会这么心慌，但我就是无法忍受布加拉提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同危险和死亡共舞。心中好像有无数蚂蚁不停啃噬，我的食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还是坐不住唰地一下站起来，径直走到乔鲁诺面前。

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我要手臂。”我俯下身抓住座椅上乔鲁诺的肩膀，“现在。”

——————……

乔鲁诺忍不住想要不动声色地收紧放在膝盖上半握的拳。但他知道，即使微小的颤动也会引起面前敏锐女人的注意，所以他放弃了任何能够反应他情绪的动作。

是啊，他当然希望莫瑞纳是完好无损的，这毫无疑问。甚至她的身体会是源他而来的一部分，这一点几乎让他欢欣雀跃，但前提是，她想要痊愈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即使那个人是布加拉提。

他不用想就知道莫瑞纳修好手臂之后想要做什么，他也知道修好这支手臂之后，她可能会因为有了他这一层保障，而变本加厉地把自己折腾得更残破不堪。

她怎么就能这样无所顾忌地摧残虐待自己的身体？

乔鲁诺不是看不出来莫瑞纳的下意识行为，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不论是身体还是她自己拥有的其他什么东西，她永远都最先考虑一件事……但他还是不得不默默叫出黄金体验。

仅仅因为这是她的请求。

而他无法拒绝。

——————……

痛。

好痛。

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这么痛过。

像是被千百只重锤同时用力捶击，又像是被天灾恶狠狠地用一栋楼砸在身上。我整个左半边的肩膀都已经麻痹，瘫在沙发上根本动弹不得。

肌肉组织却不受控制地不停颤抖，我右手紧捏到抽搐，额头上的冷汗几乎要流到眼睛里：“你妈的……乔……鲁诺……你在……报复我……吗……？”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痛苦，可能这并不是真正的「治愈」的原因，用替身生成的部件只能像拼积木一样对着截位做拼接……”

我艰难地半睁开眼睛，去看突然碎碎念叨起来的乔鲁诺。他抿着唇极度专注地控制着黄金体验，一双翠石一动不动地紧盯着我的断口。他的鬓角有些细密的薄汗，看样子对此有些吃力。

我闭上眼咬紧牙关忍耐着，尽量不去感受新臂的融合。我不想丢人地痛呼呻、吟出声，强迫自己脑子里想想数年前抑制和转移毒瘾的痛苦和绝望，这点痛根本就——就他妈不相上下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在我咬断我自己的牙齿或舌头之前，乔鲁诺终于从我身侧站起来：“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