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愧吗
这是直接把直升机扔下去了?
我试探性地抬手又放下,没有真菌再渗出来。
非常好。我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不管是替身无法辐射到本体上方,还是那个乔可拉特已经被处理掉了,我现在只需要在十五米范围内纠缠穿着型替身的敌人五分钟,距离打败老板的机遇就会更进一步。
既然没了真菌限制,我径直从树干上跳了下去,但没料到这垃圾竟是早有准备一般回了头,我脚下的石板路居然也立刻被溶开!
天堂收录的佯攻就在一刹那,可对方似乎已经理解了我替身的缺陷,又朝我这边如游泳一样迅速逼近!
我暗骂一声,在完全落地前让天堂收录狠狠地把我撞离着陆点,在我倒向一边的同时,一个带有斑纹的白色身影也从我手中的乌龟无法阻挡地跃了出来。
“布加拉提!”从又变得越发柔软的地上爬起来,我有些半恼,却也知道不可能让这个和我同样执拗的男人离开战场,“保持十五米距离范围,牵制五分钟。不需要近距离搏斗。”
满面坚毅的黑发男人点点头:“我知道了。”
————……
之后的事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区区十五分钟的牵制作战,就是这个塞可察觉到什么想逃离战场,我和布加拉提也完美默契地将他限制在距离我的十五米半径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满嘴刀片和刺针的惨状我竟然有些说不出的畅快。我亲眼看着他连流出皮肤的血液也变成失去铁质粘连的黄,倒地的前一刻也止不住地颤抖抽搐——
“莫瑞纳,该走了。”
布加拉提突然开口唤回我的注意,我几乎是很明显地怔了一下,才点头和他一起向坠机的方向奔跑。
我是怎么了?
总感觉似乎、似乎在恍惚之中……看到了布加拉提和那个垃圾发生过一场揪心的恶斗……残破的身躯、艰难地死斗、消失的五感,还有……那些恐怖的颈部贯穿伤……!
我几乎是快要窒息,但又立刻反应过来:这怎么可能?
此时此刻,难道不是我,依然和布加拉提站在一起么。
在我没有注意的时候,指节上的银花指环诡异地亮了一下。此时的我,什么也没有察觉。
一路无言,但我在不经意的瞥见中,察觉到布加拉提眼里满载的关切与担忧。但我什么也没说,他也什么都不会问。
当我们赶到时,那个乔可拉特已经是四分五裂地被按进下水道里老成一团了。这个下水道井口离坠毁的直升机还很有一段距离,虽然不知道过程如何,但只要结果是胜利就行了。我也没有好奇心去过问。
“以多胜少……”满面死灰的苍老头颅口中已经不剩几颗牙,“还真卑鄙啊……”
“拥有这样替身的你,居然还会说别人卑鄙。”我漠然地俯视着这个男人,兴许下一刻眼前的名词就要换用尸体。
身为替身使者,人人心知肚明:替身是本体的精神体现。寄生活物的致命真菌,再用尸体传播……这从根本上来说,就绝对与正常二字无关。
他是个实打实的社会败类。他只想品味死亡。
“替身?嗬、嗬……”乔可拉特褶皱的嘴唇不停打抖,却还是坚持吐出些恶毒的揣测,“那你、呢?封存灵魂的替身……真是迷人啊……”
“——你想……锁住谁?”
颈椎脆化的断裂声就在下一刻,紧跟着他戛然而止的话语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四周的居民楼安静得像是无人居住,在警车的声音远远飘来时,我们撬了一辆轿车,飞快地离开了。
开车的是专业司机福葛,米斯达和纳兰迦一个抱着乌龟看地图,一个仍旧做警戒工作。
我靠在乌龟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肾上腺素的应激作用在战斗的刺激与紧张后逐渐消失,透支精力的疲惫感如涨潮一般缓缓涌了上来,我甚至还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两腿间的后痛。
真是见了鬼,明明做的时候还没觉得,偏偏稍微放松一下后就跟着肌肉和精神的疲乏来给我增加负担。
「——你想锁住谁?」
胡思乱想的脑子里突然蹦出那个垃圾的死前亡语,我心尖一抖,明知对这种事如果问心无愧,自是无事发生……但我忍不住去看身边的布加拉提。
他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但在我扭头看他的瞬间,他也偏过头来看向我,双眼中满是询问和关怀。
我问心无愧吗?
“怎么了?”布加拉提自然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就像在安抚迷茫无措的小孩,“累了就休息吧,一路上都紧绷着,会超负荷的。”
我淡淡勾出一个笑容,闭上眼睛:“到斗兽场附近记得叫我,布加拉提。”
他轻声应下。
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还是他。一如既往。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