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噩梦

“月！你终于短路了？这个时候回收目标，这个世界的车厢会突变畸形的！这可不是那些能让你随便玩的分支！”

“开个玩笑罢了。”被叫做月的女人轻轻颔首，俯视着对面昏迷在地的几个人，神情没有一丝变化，“我怎么会毁了主车厢呢……我的设定不允许我这样做。”

“你还知道你有设定呢！收敛一点啊！你引导的那些分支车厢，就从来没有过好下场……”

“妈妈也没把我怎么样嘛，说到底根本只是我做了她不敢做的事而已……虽然表现得不太喜欢，但我很确定妈妈爱死了那些分支。”

“这才不是主神大人创造你的原因……观雪大人还在其它星轨上任意妄为，你就别再添乱了……”

“闭嘴吧冰糖雪梨。乔鲁诺倒下了，我们得去确认银镇不走出循环范围。”

“哦好的……等等你又开始把我叫成你自己想吃的东西了啊讨厌！！！”

——————……

莫瑞纳久违地做梦了。

说真的，她很久没有做过梦了。自从学会控制睡眠状态，不管是梦魇一般的噩梦，还是少得可怜的美梦，她都再也没有做过。

她的夜晚是纵性、猩甜、浅眠、偶尔的温暖臂弯，和不规则出现的荒木庄。

莫瑞纳侧坐在地上，活动着手指。她打量着四周漆黑无光的环境，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突然，她面前的房门被打开，白色光芒乍泄，如同山洪倾泻而来。她眯起眼睛适应着，一些穿着警服的人匆忙地闯入她的视线，手电筒的光扫来扫去，从她眼前略过，但没有人看得见她。

“她在那！”

几个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莫瑞纳侧目看过去，黑色长发的女孩茫然又恐慌地跪在地上，她面前有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莫尔亚诺阁下！他怎么了？”“快去检查情况！”

莫瑞纳心神一震、瞳孔骤缩，她在自己疯狂的心跳声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不要——”

啪！

玻璃碎裂的第一声很大。随后是细小的玻璃残肢被皮鞋碾得更加残损的刺耳暗嚎。

无数星星点点的透明光屑反射着门外的白芒，难以计数的反射光交错着，甚至在小小的那一块地域中形成摄人心魄的美丽彩虹。

有什么金色的东西，从彩虹群中消失了。

“不、不……”莫瑞纳双目空洞地瘫倒在地，她涣散地盯着那道金色消失的地方，再次绝望的窒息感让她难以呼吸。

“皮肤还有温度，但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

“是疲劳猝死吗？”

“我看不出来，这要等法医来判断……”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莫瑞纳看着男人被抬离。她恍惚之中看到门口，红发的女人掩面离去，甚至没有进门来带走她的女儿。她的身边闪过一道红白色的虚影，那是她的替身。

莫瑞纳一愣，当即笑了出来。悲戚和恍悟如潮水压向她的神经，她笑得越来越大声，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得到。

原来一开始就被看到了，原来从一开始，妈妈就知道……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她什么都知道……在那扇门被打开之前，她就已经看到了自己做了什么……

警察带走了年幼的女孩。屋内再次变得空无一人。莫瑞纳满眼泪痕地爬到那一堆碎片旁，她伸出双手想要捧起那些闪光的细碎，却毫无疑问地穿其而过。

她抿着唇执拗地一次又一次想要捧起，她发了疯一般地重复着这徒劳的动作，直到四周的环境变换、面前的破碎消失，她才从苦痛中回过神。

“莫尔亚诺家已经快从上流社会的舞台退场了。”

记忆中久远的声音，熟悉又令人作呕。

莫瑞纳拭去眼泪，捏紧了拳站了起来。她转过头，狠厉的双眼死死盯着已经被她杀死的男人。

当初因为她那该死的舅舅、这位新晋家主的经营不善，莫尔亚诺家族逐渐没落。即使是有着孩子的母亲，也被家族要求联姻。

□□的家族和政坛的家族没什么两样，女儿都是一条用来联姻的华美纽带。

曾经她的母亲拥有过爱情。有着远亲关系的父亲和母亲曾是令人羡慕地恩爱。而她也拥有过常人所无法拥有的幸福。

但一切都在她四岁那年终结了。

被她自己，亲手终结了。

她杀死了她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