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1
沈嘉树从边关回到京城,用了十二年。
起初离京是在气头上,气那女子有眼无珠,在二选一的选择中竟然没有选中他。
沈嘉树活了十七年,从没有遇见过如此挫折。
虽然另一选择的皇子身份是皇后幼子,前途无量,可是沈朱世家门户当对,怎么朱氏小姐就是要选那起子纨绔?
那皇子看起来锦绣膏粱,其实自幼被帝后二人宠坏,朱氏门楣又无法与皇室抗衡,朱老爷子一家靠皇室混口饭吃,若是日后两人有口角,朱氏小姐有的是哭的日子。
可是光是想起朱氏小姐要哭,眼泪从那张秀美脸蛋上流下,沈嘉树就气得想砸墙。
论美貌,朱氏小姐是很美,不过京城美人众多,各有千秋,有容色淑艳之美,有柳絮林下之才,还有我心匪石的温柔敦厚。
平心而论,朱氏小姐不过是京城众美中的一个而已,远远达不上倾国倾城的程度。
只是第一眼见到朱氏小姐,沈嘉树感觉到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浑身战栗。
有些五颜六色的强烈感觉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让沈嘉树有一种脚下踩云、不似人间的不真实感。
以致于朱氏小姐一颦一笑,在沈嘉树眼中,如祸国妖姬苏妲己,烽火诸侯之褒姒,亡国之女有施妺喜。
沈氏一门从未出过情圣,儿郎们受到的教悔,是男子当立天地,无愧于心。
至于沈嘉树第一次见到朱氏小姐时心悸的感觉,若是说与人知,只会教人耻笑。
说起来可笑,第一次见面回到府邸以后,沈嘉树心悸不已,五脏肺腑都要烧起来,非得要见到朱氏小姐,才能得到缓解。
沈嘉树在病榻上躺三日也爬不起来以后,国公府延请大夫,被郎中告知:郎君,你这是得了相思病,无药可医。
所谓相思,是指相互思念,只一个人思念是单相思。
是以相思是罕见的,世间多见的是单相思。
单相思是无药可医,无法可想的。
如果朱氏小姐选择他,那么沈嘉树将幸运地过完幸福的一生。
可是如果没有,沈嘉树只能在单相思的煎熬之中了解到人生的无可奈何。
本来,沈嘉树以为两家门户当对,只要朱府老爷是个明白人,就知道怎么选。
毕竟世间哪个脑子清醒的世家会选择和皇室沾上关系,可是之后的消息证明,朱府就着这样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世家。
皇室如何,沈氏如何,朱氏如何,皇后幼子如何,他又如何在沈嘉树胸腔里打转,一千个一万个想法盘旋。
可是有什么办法,朱氏与朱氏小姐已经做出选择。
没有选择他,更好的他。
愤怒不满、不可置信、不能接受与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化为挫折日日夜夜折磨着他,将一位英武男儿折磨到流连病榻数月才能起身。
怎么办,他只有走,才能遮掩这一腔子单相思,不教世人知,世人笑。
那阵子,国公府人来人往,夤夜掌灯夜谈,有时候甚至彻夜灯火不息,显然是在密谋什么,可是沈嘉树躺在病榻上渡情劫,没有注意到。
有什么可以密谋的,年轻的沈嘉树不明白,沈国公府的公爵已经是爵位之首,再往上是异姓王,而我朝没有异姓王。
年轻的沈嘉树是一点儿也不明白什么是权势,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得到那么一点子权力而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
等国公府真的被满门抄斩,沈嘉树在一个又一个无眠的夜晚中全明白。
病好以后,沈嘉树决定离京,只花费几天的时候,那时节老国公还在,得知沈嘉树的决定,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打点西北各处的关节。
当时的沈嘉树只知道蛮干,然后想离京就离京就完了,还是很久以后,沈嘉树才明白老国公的想法。
国公府地位不如从前,要拼一拼;沈嘉树资质能成才,虽是嫡系,却从来和本家不亲近,放在一个离本家很远的地方,选择一条与本家完全不同的赛道,能够从总体上降低沈氏的风险。
沈嘉树只是老国公放在另一个篮子里的鸡蛋,其中另一个篮子,就是西北军。
这些在当时沈嘉树毫不知情,只知道他受情伤,骑一匹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然后飞驰离京,来到一处离乡万里、鸟不拉屎的地方停留。
所以,朱氏小姐是沈嘉树的情劫,沈嘉树渡情劫的时候,沈国公府正开始走向覆灭的大胆谋划。
除谋逆的罪名,什么能让国公府满门覆灭。
所谓的情劫,不是存在于那一刹那,而是从沈嘉树见到朱氏小姐那一眼开始,直到能够放下为止。
情劫和将人架在火上烤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烧伤烫伤在人体表面留下伤痕,一眼能够看出,
但是沈嘉树的情劫,旁人看不出。
尔后是春去秋来,时光流逝,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