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

关于和赤苇京治在一起的事，柚木千夏仍觉得是如梦一场。

那时，自己几乎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

或许两人都是第一次恋爱的缘故，在确定下关系后，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动作应该做些什么。

离店后，赤苇京治温柔地牵住她的手。

分明是十二月这样的冬日，他的手却非常温暖，掌心里的薄茧是他的勋章，摩挲起来另有一番风韵。

那个夜晚，回去的路途中两人格外沉默，星星点点的街灯光线落在他们发顶与肩头，照亮他们发烫泛红的脸颊与耳尖。

柚木千夏把垂下头，目光落点在两人一步一步朝前走的脚尖上。

就永远这样下去也不错呀。

她忍不住这样想。

“要保密吗？”

临近分别时，柚木千夏这样问。

赤苇京治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惊讶，抬手替她将垂落下的发丝绾到耳后。

“柚木愿意让大家知道的话，就没有必要保密。”

于是，柚木千夏看着赤苇京治微笑起来。

最先知道两人在一起的是月野惠理子。

柚木千夏清晰记得电话那头先是稀松平常地说“喔阿夏和赤苇在一起了呀”，紧接着是可怕的三秒沉默，最后是电话那头爆发出的——“什么？！什么时候的事谁先表白的快告诉我！”

柚木千夏重新将手机拿近，将前因后果告知于月野惠理子。

后来，她与赤苇京治在一起的事儿似乎成了公开的秘密。

柚木千夏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她和赤苇京治被叫出去表白的次数急剧减少，倒也算是省下不少事情。

春假前的期末测试恰好在圣诞节前夕进行，赤苇京治不如柚木千夏那般从容，那个周末两人只一起看了一场颇具圣诞气息的电影《真爱至上》，其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中。

柚木千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于她而言，能给和赤苇京治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礼物。

不过，赤苇京治似乎不这么认为。

期末小测结束后，赤苇京治在放学时叫住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份用牛皮纸包装的礼物。

“这个送给你。”赤苇京治这样说。

柚木千夏有点儿不解，却还是接过礼物：“谢谢你赤苇同学，不过，这是什么礼物？”

“上次圣诞节的补偿。”他颔首轻声说，而后他恢复寻常音量，“新年那天柚木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去神社参拜。”

柚木千夏思索片刻，很快眉眼弯弯给予回答：“好呀。”

*

“抱歉赤苇同学。”柚木千夏稍稍垂下脸，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妈妈先前在北海道有工作，但今早突然回来，得知我们要一起去参拜，就说要一起来……”

说不紧张是假的。

赤苇京治感觉自己手心沁出薄薄的汗珠。

“没什么的柚木。”赤苇京治颔首礼貌地朝柚木千夏的妈妈打招呼，“伯母好。”

那就是柚木千夏的母亲。

赤苇京治朝她打招呼时目光快速扫过周身，如果柚木千夏不说那是她的妈妈，就算说是姐妹他也相信。柚木千夏的容貌大抵是遗传到了母亲，她的妈妈也是古典美人的类型，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含着笑。

“你就是赤苇呀。”千夏妈妈弯起眼睛朝他点点头，“真是个好孩子。好啦，我们一起上山去吧？”

妈妈将柚木千夏朝赤苇京治那边轻轻一推，顺带使了个眼色。

新年第一天前来参拜的人许多，净手、漱口并沐浴香炉烟之后，三人一并来到拜殿进行参拜。

赤苇京治合掌祈愿前，余光落在柚木千夏身上。

那会儿她正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稍稍含笑的侧脸，让赤苇京治不由得感到心动。

——希望家人健康平安。

——希望能够顺利录取早稻田大学。

——希望柚木千夏可以一直快乐。

参拜完毕，千夏妈妈表示想要去求签。

赤苇京治有时会因为担心抽到坏结果而将一切交给未知，他的手在犹豫之间被柚木千夏牵起。

于是他想，偶尔偷看神的旨意也不是不好。

赤苇京治与柚木千夏抽到的分别是「小吉」和「吉」。

只有千夏妈妈握住那枚纸签捂住了脸，柚木千夏凑过去看，发现妈妈抽到的是「大凶」。

“事在人为呀。”柚木千夏轻轻搂住妈妈的肩膀，安慰道，“或者，妈妈诚心诚意再去求一次怎么样？”

千夏妈妈的眼睛里一瞬间出现了光，下一秒钟她就采纳了柚木千夏的意见。

在三人共同的目光下，展开的纸张上赫然出现「大吉」字样。

妈妈立马露出愉快的表情来：“这才是准确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