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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尔翻出自己的报价单,对照着价格算了一遍,揽住吴姐的肩道:“姐你干这么多年,怎么算账还算不明白了,哪能花你两三万呢?”说着略微压低了声音:“你这齿板还能用,光这一套就得一万五,你去了厂里那肯定给你换掉,除非你亲自跟着去盯着。刚才那清单还有我们的报价单我发你手机上了,加上维修费,总共一万四千六,你再合计一下。”
吴姐仔细地过了一遍:“成!”
姜念尔盖回笔盖拿手机一拍发回一个号上,立刻拨电话回去:“哎,陆哥,清单发回去,赶紧给我配货……啊?哦,那成。”
怎么就这么寸,她那小车间里什么时候缺货不好现在缺货,这回只能从厂里走了。
“哎,梁主任,我这边在长治呢,给你发个清单回去啊,现在就赶紧配货,这边儿催得我都能投胎去了……钱没打呢?你急什么啊,出厂前给你打过去不就好了么……啊你看你这人,我先垫还不成吗?这头儿开着盖儿等着呢,这老北风吹得我发际线都后移了,赶紧点儿啊,出门证备好。”
她挂了电话收到一条微信,财务上发来的清单费用总计一万零两百,要是她自己的车间出的话,还能再少一千多。
姜念尔搓搓被风吹得通红的耳朵:“赶紧打钱吧姐,厂里可是不见钱不给出门证。”
吴姐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抹个零吧,转给你?”
姜念尔发过去一个银行账户:“给我?美得我吹大鼻涕泡呢,付这儿,这我们财务大姐的银行卡。哎,姐姐,不能抹零啊,你抹下这六百块可是两套联轴器!不行!不行!”
吴姐亮了一下屏幕示意她已经转过了:“有啥不行的,转都转了,你赶紧回话儿催催。”
姜念尔还在那儿絮絮叨叨的,偷眼瞥见短信里的到账金额,吴姐并没抹零,她快速地给财务微信转了一万零两百,财务那边例行问了一句废话:客户又给你的现金?
姜念尔也懒得打掩护:是啊,在工地上喝风呢,没空去找银行。
说完立马删除聊天记录。
所谓的财务大姐的银行账户,其实是她妈妈的卡。
厂里对她这种卡货款的行为心知肚明,大约是觉得她小打小闹翻不起大浪,估摸着她出个活儿顶多吃几百块钱零钱,当然刚开始也找过她不自在,要求所有货款必须走对公,结果一走对公倒是让他们自己心疼了,后来厂里也让姜念尔给收拾服帖了,凡私人老板不管是买机器还是维修,款子统统打到财务个人卡里。
她就明目张胆地用自己的账号转钱,问就是客户嫌麻烦直接给了她现金。
到底是个没规矩的部门,姜念尔从卖机器到维修一条龙服务都捏在自己手里,客户资料被她卡着,厂里终究无可奈何,日子久了终于躺平,反正她能赚来钱就行。
从华都到长治二百多公里,预计着配件到工地上差不多就是晚饭时间,吴姐掐指一算,叫上姜念尔以及工人们四点来钟就去吃晚饭,毕竟中午大家都在蹲在风口上吃了个盒饭,早就不扛事儿了。
老赵买丝杠回来直接去了饭店,干活儿的人一顿风卷残云吃过先撤,跟着老赵准备接配件,包厢里就剩下吴姐和姜念尔还在慢慢地吃着。
过了几分钟,包厢门突然推开,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吴姐也不见外,直接勾勾手把人叫来身边坐着:“小姜,这我老公。”
姜念尔差点噎住,不过转瞬之间就笑着叫了声姐夫,心里暗暗地掐算一番,吴姐今年四十八还是四十九,她这任小老公倒真是勇气可嘉。
男人看着挺老实,腼腆地跟姜念尔打了个招呼就坐在一边给吴姐倒了杯热茶:“你胃不好,喝什么酒。”
吴姐立即伸手发誓:“没有,我没喝,刚才这儿还有好几个师傅呢,一会儿要干活儿谁喝酒啊,就一人抿了一盅,是不是小姜?”
“真没骗人,姐夫,我姐要真喝的话我也不能让啊,咱自己人说话不会瞎胡喝的。”姜念尔顺手把酒瓶子挪到了一边去,也给自己倒了热茶。
吴姐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又拍拍男人的肩:“你先忙去吧,我们姐妹说点私房话儿,晚上不用等我。”
男人一走,吴姐嘟哝起来:“管天管地,真烦人。”
姜念尔撇嘴:“哎哟,得了啊姐,姐夫管你管的不对吗?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喝是对的。”
吴姐突然搭着姜念尔的肩膀上下打量:“小姜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几?二十七?”
“二十八。”
“嘿,好!我打电话叫我儿子来,我现在那直播公司就我儿子管着呢,我儿子又高又帅,吃喝嫖赌抽样样没有,研究生毕业现在还是条光棍儿呢,我叫来你看看,你看你能不能相中!他二十五,你二十八,女大三抱金砖,多配!”
姜念尔赶紧摁住吴姐拨电话的手,一迭声劝道:“姐姐姐,你快打住!我结婚了!”
吴姐一愣:“结婚了啊?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