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
刘欣圆怀疑地挑了挑眉,对男生说,“这边大街道都很横平竖直的,路好认。面馆千道在东街第四个胡同口,喏,”她出门指了个方向,“那边一米多的白色大招牌就是了。”
林见鹿道谢、溜达着行李箱离开后,杨维柯装作不经意地问:“会上咋认识的?那小子长得不错,但还是没我好看。”
“他行李箱撞到闻钟了。你长得那叫凑合,可别伤人眼睛了。”刘欣圆掏出收银盒,又向四周瞅了几圈,见高慧确实不在,她拿出一张毛爷爷塞进男生口袋里。
她把男生推向店外,嘴里还说着,“不能让你白站一天,工钱你收好。不送。”
杨维柯飞速扯过女孩手里的文具盒,嘴角几乎扬到耳边,“谢谢小圆子,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咱俩谈钱多伤感情,我不要。”男生把钱丢在柜台上,迈开长腿离去,“不送!”
此时的刘欣圆,全然不见人前少女般灵动娇俏。她面无表情地看男生离去,目光里阳光尽失,满是冬霜。
“每说一次再见,就是死去一点点。”这句话又出来了。刘欣圆听到过杨维柯叮嘱溪闻钟不和自己告别,她甩了甩头,想把思绪从它身上挪开。
等她坐上柜台里的凳子时,才看见柜台一侧安静地立着早上那颗水晶球,底座压着一角纸,上面潦草地画着一朵简笔桃花和三个字——海天球。
溪闻钟专门为他们四人设计的代表物件,她的是朵桃花,杨维柯的是只小狗,溪照的是朵莲花,而溪闻钟本人则是一个钟表。这个小夜灯无疑是杨维柯买的。
刘欣圆面无表情地扫过纸上的三个字,冷哼了一声。她想起什么,突然站起身,把水晶球连同纸张扔进脚边的垃圾桶。胸膛上下起伏着,剧烈的情绪劈开原先的冷漠。等她平复下来时,她的眼神又不由地落到脚边,最后还是认命地捡起刚扔进垃圾桶里的海洋云朵球。
晚上七点半左右,刘欣圆关店门回了家。正好赶上刘爸在县里跑车回来,一家三口难得地一起吃饭。
高慧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菜,还不忘数落桌角处默默扒饭的女生,“刘欣圆,你已经初二了明年就要中考了。这每次考试就在五六十名那片,愁死人。看看人家杨维柯和溪闻钟,你们不是玩得挺好吗,人家都是前十以内。唉,要不怎么就说男孩子初高中最有潜力呢。”
刘爸一如既往地在饭桌上保持沉默,静静地吃着饭。餐桌上方的灯光照亮男人的脸,深刻的皱纹仿佛刀刻般诉说着生活的风霜。
“好啦,”刘欣圆打断她日复一日的絮叨,“我会尽力,爸回来一次,你就让他安心吃顿饭吧。”
她匆匆把饭扒进嘴里,囫囵吞下面前的稀粥。简单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后,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累了一天,刘欣圆拖着身体洗完澡,在选好入睡姿势后陷入疲惫空虚的睡眠中。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房间里传来高慧那尖细的哭腔。她抓了抓头皮,感觉里面的脑浆几近粘在一起,痛苦地向房门口走去。
高慧的喘息声与刘元沙哑的声音揉杂在一起。
男人一连串气喘吁吁的喘息声让刘欣圆想起大姨家的老黄牛。刘欣圆觉得这是非常合理的联想,她甚至还回忆起老师讲起“联想”和“想象”区别时,讲台上扬起的粉尘像她见过的某片星空。
“那天清明,我就不该回去上坟。”高慧的哭腔响起,“我怎么那么命苦啊。”
男人没说话,刘欣圆想。
她小时候见到过。那时,刘欣圆和弟弟睡在一旁的儿童床上,那时的她就朦胧地知道两人在干什么,只是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概括。她还担心父母发现她还醒着,只能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小手,捂住弟弟的一侧耳朵。
高慧继续和男人抱怨着,“这几年怎么都怀不上!”她的语气陡然刻薄起来,“你说当时死的怎么不是刘欣圆呢!”
“行了,”男人因为工作要长久熬夜,为了提神,声音早已被劣质烟毁了,他声音比较低沉,“别这么说。”
女人仿佛终于找到名正言顺的出气口,她尖细的嗓音在夜色中带了几分瘆人的味道,“为什么不让我说!我偏要说!那个死丫头会做什么?!成绩成绩不行,做事蔫蔫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男人干巴巴地说:“欣圆也是很省心的姑娘啊。怎么能说...”
高慧不等他说完,夹枪带棒地喷出抱怨,“你在这干放什么屁!我为了给你家生个儿子我吃了多少苦!还不是不想你被别人指指点点!”
此言一出,男人又默默地被压进鸡毛蒜皮的生活泥潭里。
房间内,靠着门缝侧耳倾听的女孩冷嗤一声关紧房门。她靠在身后的一堵白墙上,出神地注视着书桌正中的线圈本和一旁的插座,平时大大的黑眼睛里。毫无生气。
女人的声音还是从门缝、从墙壁、从四面八方响起,“我看杨维柯这小子就不错,溪闻钟那个小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