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一阵风
你都不知道?”
吴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我也就这几年才开始自学,很多药材小人连名字都说不上来呢,分不清药效也不稀奇。”
孟汀:“你不懂药,这件事还有哪些人知道?”
吴霜想了想:“小人没告诉过别人,那附近来看病的人都以为小人医术高明呢。”
赵野:“你……真行。”
也不怕哪天把人给治死了。
孟汀转身走出牢房,赵野紧随其后跟了出来,两人直接无视吴霜的喊声出了刑罚司大牢。
目前来看,已经排除了两人。
赵野半信半疑地说:“跟在木姑娘身边那个,会是当初咱们见到的那个花寒吗?脸都被毁容了,也看不出来,不过身形倒是挺像的。”
孟汀没接话,马不停蹄找到了陈柳,将今日的收获传达到位。
然而距离陈柳见到他们,只不过才几个时辰,他连连夸赞这两人,邀请他们到刑罚司一起用晚膳。
赵野没想到,孟汀竟然一口答应,以往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应酬,心里忍不住担忧,祈祷千万别在那种地方撞见那姓关的才好。
——
花寒回来时,遍体鳞伤。
隔着墙壁,木烟听出他呼吸急促,便问他伤势如何,他说没事,声音却在发抖。
木烟没再说话,后背贴在冰冷的墙上,顺势坐下。
窗外已经暗了,他们在牢里度过了整整一天,牢里始终阴暗,唯有凄惨的叫喊声若有似无,时不时钻进耳中,让人心生烦躁。
她问花寒:“斩首和绞杀,你怕哪个?”
证据确凿,杀人偿命,花寒知道她在问什么。
他答:“都不怕。”
木烟问他为什么不怕,是人都会怕死的,只不过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而已。
花寒却这么回答:“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也许下辈子,我们能做亲兄妹。”
木烟笑了:“跟我当两辈子的兄妹,你不烦,我都腻了。”
“不会烦,只要是你。”
花寒在黑暗中苦笑,腹腔被带起了阵阵抽疼,他呼吸一窒,依旧笑出声来:“那你呢?如果还有来生,你想变成什么样?”
墙那边的人沉默良久,花寒以为她是睡着了,将耳朵贴近墙壁去听,听见她的声音近在咫尺:“我想做一阵风。”
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风没有来处,无需牵挂,没有牵挂的风,八荒四海皆是去处。
她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又唤了几声:“花寒,你睡着了么?”
依旧没有回答。
这场对话就到这里结束,她仰头看向窗外的夜空,忽然发觉有了刚才短暂的幻想竟然生出几分真实,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轻盈。
等到重新落地时,阳光已经照亮了半边牢房。
门口,狱卒正在打开锁链。
“你可以走了。”
——
两人刚从刑罚司出来便回了乐坊,李月升忙里忙外,请大夫抓药煎药,院里很快飘来苦香。
花寒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直抱着身体说热,他没有指甲,原本有指甲的地方已经被拔掉了,身上横七竖八的鞭痕还在渗血。
木烟按住他的手,想要让他不要去抓伤处,却在碰到的一瞬,被花寒紧紧握住。
花寒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他的手因为常年干活变得粗糙,那份粗糙也有一部分是因她的血,留下了难以恢复的丑陋伤疤。
就连那张脸,再没有半点从前清秀端正的影子。
木烟任由他拉着,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抚平他的眉头。
她方才问大夫:“他为什么会这么热?”
大夫解释说:“大多是因为他脸上的烧痕,还有身上那么多新伤旧疤,这就导致了体内的热难以挥散出去,加上失血过多,他也可能会生出幻觉,误以为自己很热。”
是她的错,全部都是。
这一刻,木烟甚至希望自己五年前就死在无名山中,至少花寒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孟汀站在院里远远看着这一幕,他伸手拦住赵野,冷声道:“走。”
赵野瞪大了眼睛,无声地指了指屋里,那意思是:你就这么看着他俩卿卿我我却什么也不做?
孟汀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很清楚,他们都不再是当年心高气傲的少年了,人心易变,五年都过去了,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