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下

子自幼饱腹诗书，云游四方，经验自然是多于旁人的，如若三皇子能去黎下督察，必然会让陛下宽心很多。”沈丞相仍旧笑着。

李弘琰没有接话，反倒看向李长景，“长景，你觉得呢。”

李长景上前，微微颔首：“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分内之事。”

李弘琰点点头，示意二人退下，继而又道：“既是且尚书所提，对于这个人选有何异议？”

且尚书犹豫了一瞬，颔首：“微臣觉得，殿下风华正茂是不可多得之良才，不过此番黎下之事艰难，只一人怕有些吃力。”

李弘琰道：“且尚书所叙有理，那便让阿桓同去吧。”

话毕，李弘琰便挥了挥手。

且尚书行过礼便退回。李桓并未有什么其他话，也道着为父皇分忧之类的言论。只不过朝内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此番黎下之行，定然不简单。

之后便是每日早朝例行的公事禀报，一趟早朝下来，众人各怀心事。

期间有官员提及今晚的庆功宴，李弘琰才露出笑意，邀请各位官员到场为将军庆功，不过将军今日并未来上朝，皇帝体恤，酌情让他在家中休息。

这位将军与皇帝亲如手足，少时一起长大，曾在同一屋檐下听书声琅琅，也曾共赴战场奔涌厮杀，时光荏苒，再见时身份已然大有不同，君与臣，庙堂与江湖，少年情谊冗长。

…

李长景坐在马车上假寐，随从在前方持剑而坐，马车轻微摇晃着，日光透过窗缝温柔地洒在他的身上，许是感受到几分暖意，李长景睁开双眸，眸色清冷，他伸手拨开帘子，望向这冬日街上叫嚷的人们，随后又放下。

“最近准备一下，我们…”李长景缓缓开口，嗓音听不出情绪，“要去黎下了。”

问安偏过头顿了顿，颔首：“是。”

似是想到了什么，李长景又睁开眼，“给阿宓送封信告知一声，有些时日不能教她读写了。”

问安应下。

又过了片刻，李长景似是叹了一声：“罢了，尚书会告诉她的。”

他似乎是累了，说完这句话又闭上了双眼，黎下，他已经很多年未曾去过那里了，久到已经忘记那里的模样，只留下心底的酸涩。

皇宫。

彼时下了朝，李弘琰便回了御书房，内官送来几盏茶，他挥了挥手，婢子们便尽数退下，只余他一人，待屋中寂静，李弘琰掩抑的轻咳声便显得格外明显，他看向掌中明黄手绢上那一抹嫣红，又轻轻攥紧，几不可查地叹息了一声。

有些事情该提前了，黎下只是个开始。

晚间夜色铺满天空，皇宫里灯火通明，在这大雪纷飞的季节，期待已久的庆功宴让平日冷清的宫殿添了几分温暖与热闹。

宫殿内，大臣们携家眷陆陆续续到达，且家来的早，且茶早早地落了座，撑着手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发呆。

来的早便百无聊赖，且父今日下朝回到府上就告知了且茶许期义要去黎下督察了，想到这且茶便往殿下们落座的地方看去，发现李长景也正巧看向这边。

且茶朝李长景打了个招呼，后者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应。

且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身，担忧没有时间送别，便趁着这个机会朝着李长景无声地开口。

望着着对面生动的少女，李长景的眸中染了些暖意，人来人往间，他看清了少女的口型，她说，你要保重。

李长景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