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
冬日的雷不常见,此刻却又在天空炸起,朱太守挥舞着的剑直指天空,雨水滴在他整个脸上,他头发乱成一团,雨水紧贴着他的脸随发丝滑落,他呢喃道:“你怎么还没有死。”
天空这次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只有雨水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悲伤,雨势又大了起来。
朱庭有些疲惫,剑掉落在地,他踉跄着倒了,双腿跪在地面上,他突然将手侧抬起,似乎是在抚摸着什么珍贵之物,他忽得笑了。
“好,我不任性了,是我不好,我来晚了,你别生气。”
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复拿起剑,直直朝脖颈刎去。
血溅落一地,周边万物归于寂静。
他终于倒下了。
朱庭眼睫紧紧颤抖着,嘴角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许不期听见动静急忙上前捂住他的脖子,复杂的心情交融着,“你这又是何必……”
朱太守没有理他,嘴角努力扯着一丝笑容后咽了气。
许不期拿开沾满鲜血的手,且茶上前为他撑伞:“夫子,他……”
许不期笑不出来,但仍旧为他们解释了方才的事,听完后,且茶出神地望着院内被血水泡着的尸体,眼睫垂下,心似乎被什么揪着。
真相往往是残忍的,孰是孰非,并无定论。
倏尔且茶察觉到一道视线,侧首正对上周坎的目光,一如同那日大殿内重逢一般,明眸如玉。
且茶朝周坎笑了笑,视线落在一旁站着的晏芥身上,她瞳孔缩了缩,急忙上前查探他的伤势。
刀剑伤幸而没有伤即要害,只不过伤口太多又淋了太多雨水,已经有些发炎。
“对不起。”且茶内疚道。
晏芥连忙摇摇头。
且茶依旧担忧他的伤势,回头对许不期道:“孔前辈应当从另一个地方进来了,届时还请夫子留下察看吧,我的侍卫伤势有些重,我先带他回去处理伤口。”
许不期了然点点头,方才晏芥替他也挨了不少伤:“去吧去吧,你身子不好,还淋了雨,回去莫要忘记喝药。”
且茶应声,准备离开。
雨已经停了,天色黯淡,一路上周坎与晏芥都行于且茶身后,只不过晏芥低着头更落后些。
且茶扭过头朝晏芥疑惑道:“你脚也受伤了吗?”
晏芥摇了摇头后复又低下头。
三人回到了且茶居住的小院内,阿宝一直焦急地等着,一瞧见且茶便急切跑到她身前,她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
“长景哥哥!你醒了!”
且茶眸底迸发出色彩,神色显而易见地放松了许多。
经历过方才般血腥的场面,说不紧绷是夸大其词,直至方才还留有余悸,只不过不想让其他人担忧,且茶面色未显。
如今见李长景余毒已消,安然地站在这,才堪堪觉得黎下之事已尘埃落定了。
李长景面色歉疚:“阿宓,让你同师父担忧了。”
且茶摇头:“非你之过,谁也没有料到一城太守会如此。夫子和前辈们还在城北替病人们解毒,如今百姓安然,殿下安然,亦是福泽。”
“居然真的是太守吗?”
且茶叹息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一旁的周坎没有同李长景寒暄,依旧站在且茶身边,李长景笑意温柔,将目光投向他:“这位便是那日殿前周将军所宣之义子吧,幸会。”
周坎微微点头:“正是。”
且茶未察觉他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偏头朝身后的晏芥道:“你先同我过来,包扎伤口。”
晏芥点点头,跟着且茶进了屋。
屋外二人并未踏进屋内,许是考虑到屋内拥挤,索性便在外吹风。
且茶也并未在意,她找来纱布和药,让阿宝打了些水。
晏芥一进屋身躯便紧绷着,似是有些不自在。
且茶搬来椅子让他坐下,他听话地坐下后,一只手便从他胸口袭来。
晏芥条件反射地站起,将椅子带倒在地,且茶立马道:“抱歉,碰到伤口了吗?很疼?”
晏芥急忙摇了摇头,将椅子重新扶起坐下,他胸前有刀伤,胳膊也有好几处,血痂同衣服结合,且茶只能先清理瘀血。
面具下看不见男人神情,他不会说话,亦不知晓他是否强忍疼痛,且茶动作缓而轻,生怕再让他承受痛楚。
且茶替他清洗了伤口,将金疮药涂在他的伤口上,他一如常,连身体对疼痛的反应也没有表现出来。
“对不起。”
晏芥抬头,虽然瞧不见他的表情,可且茶觉得他应该是愣了愣,仅一瞬,晏芥又立刻站起摆了摆手。
这一摆不要紧,牵扯到伤口后血又溢了出来,且茶拧紧了眉:“你别动,先安心坐着。”
且茶寻来纱布替他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