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神静默而森然，透着不动声色的冷意。不过那点冷意在看见立香的瞬间消失在了眼底，于是他又变成了那个外表平凡的青年，甚至有些呆呆的：“啊，藤丸？你怎么在这？”

小小的心跳声在布料与身体隔出的狭窄空间中回荡，呼吸又急又快，织田作之助怀中染血外衣之下的轮廓颤抖，听觉和视觉给出的信息足够做出判断——那是一个小孩子。

“又是你带回来的孩子？”少女忍不住发出感慨，“太宰君这一点说的没错，作为黑手党真的非常古怪呢，织田君。”

青年“呃”了一声，但是他确实没必要反驳，因此想了三秒后就干脆地承认了：“是的，这个孩子也是我捡到的，短时间内恐怕找不到收留的——”

他怀里被裹在风衣里的小孩子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那是无声无息的、歇斯底里的崩溃。

看不见容貌的幼童紧咬牙关，用额头、用拳头、用膝盖、用所有可以被认知为武器的部位向怀抱着他的人倾泻情绪。撞击声响沉闷，心跳在鼓膜上炸响，像是雨夜雷鸣，分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而强烈到如有实质的悲痛从布料之下的形状里涌出，甚至让立香错觉自己听见了绝望的哭嚎。

而织田作之助的神色终于变了，怜悯涌上来，覆盖了他平常挂在脸上的面具似的淡然。青年想要制止这孩子的攻击，但一时间又因为对方过于强烈的拒绝而犹疑不定，觉得有可能误伤而显得动作笨拙不知所措。

没两下，织田作之助已经蹙眉思考要不要先把小孩子打晕防止他过于剧烈的挣扎导致自伤。就在这时，有人向他伸出了手。

橙发少女说：“给我。”

织田作之助微妙地愣了一下。

这孩子的挣扎竭尽全力，即使是他在不愿下重手的情况下压制起来也有些费劲。而少女双手白皙柔软，肢体线条虽然流畅，却也不是很有肌肉的样子。

但她说话时嗓音温和干脆，莫名让人觉得非常有说服力。于是织田作之助也没多想，下意识把怀中人递了出去，同时拿走了少女手上的礼盒。

藤丸立香稳稳接住了那个孩子。

与外表相反，她的身体素质超过大多数人，动作轻松。只一过手，立香就皱起眉头。

近似爆炸的感情冲击知觉，用常规手段哄孩子的方案被迅速打消，她思量半秒，单手卡住孩子腰间不让他掉下去，拉开盖住上半身的外套，直视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

幼童清澈的眼睛里，少女的身形骤然模糊一瞬，不知何来的朦胧虚影融入她的身体。

于是幻觉般反射虹彩的雪白长发自肩头滑落，明亮金瞳刹那间染成了水晶般瑰丽奇幻的深紫，那张原本只称得上秀丽的面容被天光照亮，美得仿佛梦中之人。

温柔的花香环抱着年□□孩，宿于梦境的妖精对他露出微笑。

“睡吧，好孩子，睡吧。”她轻声说，“等你醒来，再去面对残酷的现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