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注视着恶鬼被太阳神的神力点燃、化为灰烬，藤丸立香把阿波罗羊夹在胳膊下，顺手拍了拍玩偶满脸的黑灰。今天没有月亮，最大的光源熄灭。朦胧黑暗之中，蝴蝶忍手扶刀柄，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对方。

陌生少年黑发金瞳，头戴礼帽，身着西服，臂弯里夹着奇怪的哭脸玩偶。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少年打招呼的口吻却像隔壁邻居那样自然且温和。“即使带着武器，女性独自走夜路也要注意，不然很容易遇见垃圾哦，这位小姐。”

他身周环绕着某种与夜色颇为相称的、稳定而均衡的气场。即使方才一步外有[人]变成了灰烬，这气场也没有丝毫动摇，路人当街被烧死对他而言仿佛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是夜晚。

那只鬼的死状，是受到太阳照射特有的症状。

少年夹着的布偶沾上了一大片某物燃尽后留下的灰尘。

心脏不知为何加速跳动，忍握住日轮刀的手指紧了紧，下意识开口发问。

“——所以你也在跟踪我？”

话音落下，少女立刻露出了懊恼的表情。

藤丸立香被意外充满攻击性的质疑问得一愣，旋即看见对方压低眉头抿紧嘴唇，视线下撇游移不定。过去和贞德·alter相处时常发生类似情况，迦勒底御主马上明白对方是个说话比动脑快的性格，语言不能代表真实态度。

她迅速拿出了对贞德·alter态度包，神情十分诚恳。“不，其实我是在跟踪这个家伙，不过确实也有些问题想知道答案，如果有人能为我解答就再好不过了。”

就职天文台期间千锤百炼的交流能力发挥了作用，少女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她没有放开武器，指了指地上的灰尘：“这家伙是你杀死的吗？”

立香反射性捏了捏阿波罗咩：“姑且算是。”

小姑娘听不见玩偶无声的惨叫，又问：“你知道他是什么吗？”

那个词在立香齿间磨了磨，然后溢出嘴唇：“之前也遇见过几次，如果没记错，他们自称‘鬼’。”

“你之前也遇见过？”少女的眉眼因为惊讶生动起来，“那几只鬼——”

“死了。”藤丸立香轻描淡写地回答，“虽然普通的利器没法造成实际伤害，但我偶然发现只要接触到阳光，他们自己就会燃烧起来。”

那个观星者抵达时已经没有幸存者的小小聚落里，无论多少次用柴刀砍掉食人鬼的四肢和头颅，它都会迅速再生，喋喋不休地大声叫骂，间或夹杂对人类内脏口感的狂热赞美。

柴刀的木柄浸透鲜血，立香并不生气，只感到恶心。在她忍不住放弃必须节约魔力的制约之前，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白雪覆盖的针叶树林，照在满是鲜血残肢的空地上。刹那之间，被数十次斩断头颅四肢而不死的怪物熊熊燃烧，在温柔的晨光之下化为了灰烬。

于是，第二次遇见吃人的恶鬼时，御主打开巴比伦之门，取出了迦尔纳分解黄金铠甲截留的一部分所制成的、残存着些许太阳神性的耳环。

不知道山中横行的鬼怪是不是就有这么多，总之直到她一路寻找灵脉抵达东京，多次实验已经充分证明了一件事：只要是含有太阳神性的物品，都能对食人鬼造成等同太阳直射的伤害。

……不过绵羊玩偶也有神性挺让人意外的，帕里斯准备回礼的时候对阿波罗本羊做了什么啊？

扫去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回忆和猜想，回过神来对面少女终于松开腰间的刀柄，这表示她放下了戒备。立香打蛇随棍上，快走几步向她伸出手。

“我的名字是藤丸立香，请问你是？”

对方看着向自已伸过来的那只手，指尖犹疑而僵硬地碰了碰她的掌心。

“……蝴蝶忍，鬼杀队的剑士。”

自称鬼杀队剑士的蝴蝶忍还是小姑娘，放到现代可能没上国中。和藤丸立香印象里轻松度日的中学生不同，就算不再保持着戒备，忍依然严肃而沉默，仿佛正为什么无形之物追逐着一般，连背影都透出隐约焦灼。

她领着立香在城中转来转去，转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角落里的旅店。两人踏进长廊，忍哗啦扯开某扇拉门，窗边戴着成对蝴蝶发夹、披着蝶翼羽织的长发女性转头向外看来。

立香瞥了眼忍头上的发饰。边缘深紫的薄荷色，房间里的女性戴着的则是边缘粉色的薄荷色，除此之外款式基本一致。

“姐姐。”蝴蝶忍用硬邦邦的语气说，“我带了人回来，他是藤丸立香，在没有日轮刀的情况下杀死了一只鬼。”

长相一看就与忍有血缘关系的年轻女性似乎有些无奈地对妹妹弯起眼睛，听见忍的介绍，投向立香的视线略显惊讶。她站直身体，向访客微微欠身：“初次见面，我是忍的姐姐，蝴蝶香奈惠。”

立香摘下礼帽按在胸口：“初次见面，香奈惠小姐，我是藤丸立香。”

蝴蝶香奈惠很爱笑，性格温柔又开朗，年纪在十五六岁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