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沈连寂最狼狈的时候,被坍塌的天花板砸死了几十次才发现一条逃生痛道;而他最走投无路的时候,莫过于形单影只众叛亲离,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
这不知是第几次被困在重重包围圈中了,由于被追杀的经验十分丰富,沈连寂完全不慌张,仍然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血淋淋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若非粘稠的血液沾满了整条小腿,任谁也看不出他方才被一颗子弹贯穿了大腿。
沈连寂知道,自己必须逃。只有逃了,他们才会继续开枪。于是忙不迭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他有他自己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沦为他人眼中的过街老鼠。
刹那间,又一颗子弹破空而来,深深嵌入了他的肩胛骨之中。沈连寂疼得眉头一皱,狼狈地向前栽倒了下来——若是伤口中有异物,在将异物取出来之前,细胞无法正常再生,而敌人也正是因为看中了这一点,才故意瞄准了他的肩膀。
章舒诚上前一步,哂笑着道:“沈连寂,这四面八方都是部门的人,你又能逃到哪儿去呢?还不如老老实实被擒,少受些皮肉之苦。”
沈连寂置若罔闻。由于失血过多,他脸色惨白犹如纸,嘴唇也宛若蒙上了一层灰。冷汗划过脸庞,与触目惊心的血肉融为一体。他咬了咬牙,再度爬了起来。
章舒诚冷笑一声,抬手示意。下一刻,那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外勤同时举枪对准中央的少年,一时间枪林弹雨,硝烟味与血腥味相互碰撞摩擦,熏得鼻腔黏膜阵阵刺痛。
沈连寂已经被打成了一个筛子。按常理,纵使是怪兽也得歇菜了。但可惜的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奋力抬起手臂,试图把上身撑起来。见他居然还有力气挣扎,章舒诚惊讶不已,随即又一脸兴奋地迸发出疯狂之色,张嘴就要一声令下——
就在这时,一阵烈风猛地当头刮过。旋风之中,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地的瞬间,卷起万丈气流逼得众人纷纷后退三步。他回头瞥见沈连寂伤得如此之重,嘴角不可察觉地抽了抽,正容亢色地到:“章舒诚,你到底想对他怎样?”
章舒诚前一秒才刚刚站稳,后一秒被甯安这么一问,不由得一头雾水,“不是你亲自下令抓捕他的吗?怎么反问我想怎样?”
甯安厉声道:“我是下令逮捕他。但我没说用这种方式!为什么不使用麻醉弹?”
章舒诚听懂了,他这是心软了。也对,沈连寂毕竟是他的人,就算他把他收养的妹妹和唯一的好友害死了,他也不忍心亲手伤害他。
章舒诚大笑道:“甯组长,请问你是以什么立场在这里质问我的?”
甯安神色一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部长命我将这个吃里扒外勾结反社会异类组织的叛徒擒拿归案,至于他是死是活、用什么方法擒拿,他并没有规定。换言之,决策权全在我身上,容不得他人指手画脚。”
甯安无从辩驳,但仍不肯退让,“我不是想对你指手画脚。我只是不明白一发麻醉弹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为什么偏偏要采取迂回的方法?”
章舒诚讥笑道:“甯组长,“难道说,死了一个尹娜和一个顾华还不够,得有更多人命惨死在你眼前,你才会意识到这个叛徒的危险性吗?”
甯安倏地一愣。
“识相的话,就让开。”章舒诚没耐心和他继续耗下去,下了最后通牒,“不然,我就怀疑你企图包庇这个叛徒,连你一块儿逮捕!”
甯安迟疑一阵,默默瞥了沈连寂一眼。只见他吃力地坐起来,像漏水的水龙头似的,每喘息一下,就有鲜血从弹孔里流出来,以至于浑身上下一片乌红。甯安收回视线,微微垂眸,无言走上前,来到了章舒诚身旁。
如果尹娜和顾华不是因他而死,他便还有理由替他周旋。然而如今理由没了,即便再于心不忍,他也只会袖手旁观。
章舒诚勾唇阴笑,重新把目光转向沈连寂。他不明白沈连寂为何从不辩驳尹娜与顾华之死实则与他无关、他仅是遭到他人陷害才被迫背上了这口锅,不过他爱背,那就让他背着好了。反正他也是死到临头,有冤到阎王爷面前喊也不算迟。
“沈连寂,你终于要玩了。”章舒诚迫不及待地做手势命令外勤们开枪,讵料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从远处传了过来。他仅是一眨眼,一排外勤瞬间被击倒在地,再一眨眼,一道凶猛如野兽的身影赫然从远方一跃而上,锋利的刀刃距离其头颅堪堪仅有一寸之距!
电光火石之间,猛烈的气浪凭空而起,一下子将那道身影打飞了出去。那人立马调整好重心平稳着地,右手横刀胸前,将在沈连寂护在了背后。章舒诚定睛一看,竟然是她。
“……食人鬼?你不是应该被施杨拖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哼,竟敢如此小瞧本姑奶奶。”秦莘野不屑道,“姓章的,想好怎么死了吗?”
章舒诚一瞄她那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