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
“同学们,我知道学校砍掉暑假,肯定会引起你们的极度不满,但请你们在抱怨的同时好好想一想,距离高考,眼下只剩下一年,别的学校的高三生早在七月末就返校……”
杭城七中大操场上,校长邹青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给底下新高三和高四学生洗脑灌鸡汤,而站在第一排的秦莘野正垂着脑袋昏昏欲睡。昨天,她对着作业本奋战了一个晚上,直到晨会广播响起来的那一刻,才写完最后一个字。站在左后方的沈连寂望着这不听劝告自食其果的女孩,眼角流露出浅淡的笑意。
一个小时后,秦莘野没骨头般地趴到课桌上,一脸受够了的表情,“邹常黑那老贼的嘴炮功夫见长啊。”
沈连寂取出书本和文具,“你被感动了吗?”
秦莘野顽皮地吐了吐舌,“怎么可能,我的抗洗脑耐鸡汤能力可是max呢。”
“两天后就是模拟考了。”
“分数什么的都是浮云,一切看开就好。再说,我本来也没想走正常人的道路。”
她说着,对沈连寂做了一个鬼脸。沈连寂移过视线,若有所思。
新学期,新气象。然而半天课上下来,秦莘野只盼着回家。原因有三:一,她讨厌上课;二,大热天的,教室里却只有六顶电风扇热浪搅热浪;三,围着沈连寂转来转去的母蚊子和母苍蝇特别多。
午休是相对开放的时间,住校生可以回寝室休息,走读生可以待在教学楼。沈连寂虽然受到了诸多女生的邀请,但都拒绝了,和邻桌的几个男生吃完饭后,独自回到了教室。教室内只有两人:一个是坐在第一排,名叫文静的眼镜妹。文静人如其名,性格内向腼腆,下课后基本坐在座位上埋头学习,午休也不例外。另一个则是上课打盹、下课趴桌,日常不务正业的秦莘野。感到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她睁开眼,发现是一杯罐装咖啡。
“吃完了?和你一起去吃饭的两个男的呢?”
“他们说要去老师办公室蹭空调。”
秦莘野打开冰咖啡,喝了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还是你懂我。”
“你都不去吃饭吗?”
“中午的场面,你又不是没看见,”秦莘野慵懒地说,“向食堂进军的大队太恐怖了,我受不了。”
中午下课铃一响,各班学生如潮水般涌向楼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等到了一楼,所有人又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食堂飞奔而去。说好听点,大家比上战场的军队还要势如破竹;难听点,就像难民入境一样各个都是饿死鬼。
“眼下还只有高三高四,等高一和高二来了,你就知道我们学校每次参加市运动会,总能摘得短跑桂冠的原因。”
沈连寂浅笑,“原来如此。”
“所以啊,”秦莘野啃起了饭团,“我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比较好,万一发生踩踏事件,成为脚下冤魂怎么办?只是吃个饭,至于吗?”
她说着,眼珠子往左前方一瞥,文静连忙收回余光继续看书。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我补完作业,就可以带我出去玩放松一下吗?今天下午三点半放学,我们出去约会吧。”
沈连寂伸出手,替她擦掉沾在嘴角的米粒,“好。”
秦莘野喜上眉梢,整个下午特别有精神,没打一下瞌睡。她本想着一放学就开始happy time,但沈连寂愣是先将她抓回家写作业。六点时分,秦莘野终于憋屈完了,一副被掏空了的生无可恋样。
沈连寂帮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基本无误后,起身整理课桌,“走吧。”
话音一落,秦莘野原地复活,飞也似的冲回家换衣服。沈连寂看了眼被她踢翻在地的书包,宠溺地叹了口气。
虽说是约会,两人也只是牵着手在街上漫步,随意进了一家汉堡店。吃完晚餐,又慢悠悠地散步到了平康公园。
儿童游乐区是公园里最热闹的场所,秋千、滑滑梯和跷跷板,小孩的欢笑声此起彼伏,闹哄哄的。秦莘野瞥了眼一位鹤立鸡群的十岁胖墩儿,不由得“啧”了一声——这个儿童游乐园分明是给五岁以下的小孩玩的,这个胖子来凑什么热闹?
“我们小时候,都没玩过这些吧?”沈连寂忽然开口道。
“怎么,想试一下?”
“嗯。”
“哼,几岁的男人了,还想玩小孩子玩的东西?”
“不是你想玩吗?”
秦莘野无言注视沈连寂,委实不懂这男人为何总能面不改色地看穿自己的内心。
“玩也不是不行。可你知道我讨厌小孩,要玩也得等人先走光了。”
沈连寂握住她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在二人你侬我侬之际,那个十多岁的胖墩儿开始荡秋千了。由于没人推他,他只能靠着自己踢腿所产生的助力来晃动秋千。一下,两下,三下……他踢腿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的秋千成了所有秋千中晃得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