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小纸船

山崖和森林的轮廓在银白月光的勾勒下分外幽邃动人，连哗哗涌动的污水都显得格外漂亮，前提你没闻到它的味道。

“Ewww，”克洛伊伸手在鼻尖处扇了扇，“旺达你的魔法还行不行啦，怎么还是闻得到味儿。”

“这不应该啊。”旺达奇怪道，“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荒野的废水和淤泥上行走自如。技术上说并不是''走''，在她们和外界之间还有一层薄薄的暗淡红光隔着，能省力，能抵抗一次不大不小的冲击，同时也能隔去脏污，和气味才对。不知为何，这次气味并没有成功地隔绝掉。

“不算问题，”克洛伊纠正道，“只是一种特殊情况，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原因的。”

“嗯哼。”旺达三步作两步上前去，贴着克洛伊一起走，“我过来之前被斯特兰奇博士叫住了，他说这儿，德里镇，本身就是一种混乱和不祥的发源地，还容易涉及到宇宙和时间的变化，让我们务必小心，见机行事。”

“我们？”

“我们。”旺达肯定地说。“斯特兰奇博士知道我们能够解决此事，否则他会亲自来的，要不然也是找点别的能胜任的人来。”

“听上去像个老宅男。”克洛伊评价道，“宅在他的那什么，圣所里，看连续剧一样窥视着大家，时不时出门找这个剧透找那个剧透……”

她们这会儿已经进入了接近两米高的管道里，但管道毕竟是圆形的，以她们的身高都得走直径，所以两人又恢复了一前一后的站位。

“……这样活着挺无聊的。”克洛伊接着道，她的声音在管道里显得闷闷的。

“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确实对斯特兰奇博士有很大的意见？”虽然有时候克洛伊和托尼撞上了也会互损，旺达想，但克洛伊这会儿的话语听起来格外地真情实感。

“没有啊。”克洛伊小心地跨过一只死掉的鸡，尽管她直接踩过去也不会物理意义上地踩到它，但她还是选择了跨过去。“我对博士没有意见，只是不太喜欢奇异，比如，我们三更半夜钻下水道这种事就能称得上奇异，而我不喜欢。”

克洛伊忽然顿住，“旺达，你看-”她说话的同时习惯性向后伸手，等待旺达的手指像往常一样搭上她的，但话说到一半就卡了壳，因为碰上她手的另一只手触感粗糙冰凉，根本不是旺达的手。

克洛伊回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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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旺达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在管道里回荡，像无数个自己一遍遍地喊，洛，洛，洛，洛……

该死的。她明明前一秒还看见克洛伊挑剔地跨过一坨什么东西，为什么她的魔法会自己断开。旺达懊恼地转了个圈，却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她：“嗨。旺达。”

“皮特罗？”旺达转过去，毫不犹豫地用混沌魔法把披着皮特罗壳子的东西控制住——皮特罗当然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儿，他应该还在赶教授布置的作业。

不过。旺达想。这个皮特罗怎么跟她的那个长得不一样，身上还有那么多……弹孔。

不过从感官上看来，这的确是皮特罗无误。

“嗨。旺达。”血淋淋的皮特罗冲着她笑，仿佛出厂设置一样重复地打着招呼。“嗨。旺达。”

“嗨。皮特罗。”旺达回了一句，一只手聚起更多的魔力，“不管你是哪里的皮特罗，我确信你都已经死了，所以，”她向着自己宣告，也向着这一个皮特罗可能也死去了的姐姐宣告，“我会揪出利用你的死亡的人，不管它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旺达使用了一个原理类似碎纸机的魔法，但是却没有任何血肉横飞的景象出现，只有一声叠一声的：啵。啵啵。啵。啵。

像泡泡破裂，也像气球炸开。

很快，“皮特罗”呆过的地方，一大团猩红的气球碎片飘起来，它们不断地上浮，逐渐凝成十多个完整的红气球，自带长线，线的末端握在同样飘着的小丑手里。

小丑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旺达。”它的笑容一路开裂，裂到了耳根，“猜猜看，你也会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