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单英跟在三水后面，而单英走过的地方，灯都不会随着她的步伐亮。单英微微低头，想看走廊两边的房间，但漆黑的玻璃甚至不会反射三水和她的身影，看不透里面都藏着些什么。

单英跟着三水走进电梯，三水按下了关门的按钮，电梯就自动上行，单英甚至不知道她们处在第几层。

在不知道时间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特别漫长。同样的，这段上行，在看不到指示的时候，就变得很难熬。单英所在的电梯内仍然是黑色的墙壁，材质很特殊，能反射单英的身影。而在单英对黑色墙壁失去兴趣的时候，正红的颜色像晕开的墨水，从单英头顶的天花板滑到单英的脚底，把整个电梯绘成艳丽的幻境。

单英随着色彩回头，一把朱红色的纸扇被素白手指握着，随着手掌主人的动作翻飞。似乎注意到单英的视线，扇子从墙壁递了出来，看不到其它部位的主人翘着手，仿佛在示意单英去拿。

单英看着这只手没动，手就更往前伸了一点，似乎要从墙壁里跳出来，把扇子塞进单英的怀里。

单英就伸手接过了。

而在她接过的瞬间，那只手一歪，把扇子扔了，单英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握了一把空气。

扇子消失不见，而那只手等单英回头看它的时候，一只食指仿佛挑衅地对单英勾了勾，然后化作电子微粒，一颗一颗慢慢消散，好像在有意让单英看清楚点，它逗她玩呢。

单英果然如它所愿地看着它消失干净，嘴角挂起了她这二十四小时内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有意思。

等她转回身，三水仍背对着她面对电梯门，似乎对单英刚才的小插曲无知无觉。

单英再看电梯，艳红而团簇的花朵挤得墨绿色的叶子快没影了，而在花团的缝隙里，总能影影绰绰看见那双素白的手。脚下零落着花瓣，让单英还小心地让了下。这个风格和她现代的国风很像，但又带着脱离现实的美感。

毕竟只设计一双手，一点多余的肢体也没有，也没有去塑造一个完整的人的氛围。单英回头看着三水的背影，这种感觉和三水给她的感觉很像。

瓦解人的概念——好像还是不准确。单英皱着眉，还是找不到那丝不对劲应该对应哪里。

“叮——”

不过没什么改变的是电梯提示音，看来乐感大家还是共通的。

三水先迈步出了电梯，跟着三水后面的单英看不全，直到她走出电梯，这层楼才在她面前展现全貌。

原木色的雕栏以一座淌着溪水的石山为中心环绕，溪水无源自流，仿佛无垠之水来自天际，凡是它经过的地方，都要被重新上一层色。没有翅膀就能御空飞行的仙女胳膊上挂着一只竹篮，随手一撒，掉落的银粉仿佛浴火的飞蛾在灼热燃烧。

比阳光更圣洁的光芒追逐着仙女的步伐，让她成为唯一的焦点。

“别发呆了，跟上我。”三水出声打断单英的入神。

单英这才回神，但眼睛还是移不开地还想再看，当仙女落到下层，单英都想追着她而去。所以她一边跟着三水，一边扭头继续看。

她想这对三水来说没意思吗？不过又一想，三水估计都看腻了。

她就笑了下，那份新奇稍微淡了点。

但她突然又想到——那是真人吗？

这个时代的科技已经超出她的想象了，刚才的仙女看起来太像人了，反而让她此刻很纳闷那是人吗。

而她没看到的是，除了这一层，没有敞开的走廊。她以为是黑暗让她注意不到其他楼层的情况，但那里就是最黑暗的地方。

三水走到一扇门前，同样的原木色，与这层的雕栏没什么区别。

三水敲了敲门，门锁开了，她就推门就去。

单英跟在她的后面，还想把门关上，但她的手只握了一下门把，就感觉到了奇异的地方。

这不是木头。

于是她松开了手，跟着三水走进去，门在她离开后自动关上。

挡着她们的是一扇帘子，看不到里面是谁。

三水说：“小灵姐，我把人带来了。”

帘子内有椅子推开的声音，一个很年轻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吧。”

三水的神情变得很温驯，她回头看单英的时候，带着一丝警告。单英领会地点点头，乖乖地把头低下，跟着三水走进帘子后面。

嚯！

这可是单英醒来看见最现代的地方了，看起来老的能当古董的桌椅，脚下铺的是单英前辈子很熟悉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

而让单英惊讶的是眼前的人，她应该就是小灵姐了。

单英垂下眼睫，盖住她的惊讶。

阳台的门开着，有丝丝缕缕的晚风吹进来，小灵姐的头发被风吹动，她伸手别到耳后。

小灵姐走向阳台，把门关上了。她转身，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