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散
一些小福袋、小香囊,都是别出心裁的精巧模样。秋若华去绣巷时替她捎过去给摊子上寄售,零零散散也换了一些钱。
上次她给小公主缝了一只布兔子,秋若华帮她绣上纹饰,徐瑛捎进宫里,小公主喜欢得不行,晚上睡觉也要抱着。
和小公主相熟的小郡主和世家的小娘子们,见过那只兔子,也纷纷上门求售。两姐妹商议着,等客人再多一些,就自己开家绣坊,慢慢把营生立起来。
姐妹两个各自做着自己手里的针线,秋若雪道:“阿姐,明日我去安远门送绣品,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那边离瓦子近,咱们去逛逛?”
秋若华嗔她一眼,“到底是想去逛,还是想花钱?”
秋若雪贴过来笑嘻嘻地说道:“以往都是用阿姐的钱,这次我换了钱,给阿姐买糖吃,好不好?”
秋若华手上飞针走线,忍不住戳穿她道:“我看是你又馋糖果了。”
秋若雪索性抱着她的手臂摇,“好不好呀,阿姐!瓦子里除了卖糖果,还有说书唱曲儿的、卖各种稀奇玩意儿的。说不准我们能从中找到新的意趣,绣些新奇的小东西,讨那些小娘子们的喜欢呢?”
前半句是为了玩,后半名倒是为了生计谋划,秋若华本就是没想要太拘着她,纵容地笑笑,算是同意了。
第二日一早,两姐妹先去安远门外找主家交付绣件,秋若雪揣着铜板满心欢喜。
瓦子里早就已经热闹起来,两个人在街边店吃了笋泼面,又买了糖果去勾栏里看杂耍。
兴尽离开瓦栏,准备回家,秋若华蓦然发现,迎面走来两个人,是李恒和他的小厮。
李恒也看见她了,目光交汇,秋若华很快移开眼睛,拉着秋若雪往外走。
李恒追上来,“秋娘子留步,可以借一步说话么?”
秋若华脚步不停,冷声道:“妾与你没什么可说的。”
“秋娘子!”李恒握住她的衣袖。
秋若华被迫停住,甩开他的手。
李恒看出她没耐心,朝旁边一比,“就几句话,说完就走。”
秋若雪有眼力劲儿地说道:“阿姐,我去买些羊肉,留做暮食。”
秋若华叮嘱道:“别走远,快些回来。”
秋若雪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秋若华跟着李恒往街巷边僻静处走了几步,小厮也识趣地走开了。
李恒望着她歉意地解释道:“昨日的事,你别误会,是家母托人说合的吴小娘子,我之前并不知晓。下值出来时,吴小娘子等在衙门外,不好让人空等一场,就陪她走了一段路,我对她并无旁的想法。”
秋若华点点头,淡声道:“我明白。你的事,我多多少少听过——或许也是邹大娘子唯恐我不知道,总有风声传到我耳中。邹大娘子到处托人给李官人说合,纵然李官人不想,也抵不过‘父母之命’这四个字。”
李恒惨然一笑,“我阿娘她可真是……”摇摇头长叹一声,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纵然有自己的反抗,可是文人骨子养成的教养,又拘束着不会完全做出违抗父母之命的举止。
如他自己所言,以前护不住幼弟,现在也不能护着她,不全然是父母强悍,更多是的他自己担当不够,做不到当断则断,反受其乱。
秋若华忽然觉得他很可怜。
李恒道:“昨日我回去问过家中小厮了,很抱歉,又因为家母打扰到你了。”
秋若华轻声笑道:“李官人和妾不尽快断绝往来,邹大娘子不会罢休的。眼下说开了也好,李官人想必也拗不过家中父母,何必互相折磨呢?就算你们要互相对抗,也请不要把妾卷进来,妾好不容易获得自在,不想再磋磨在内宅里。”
李恒抬眼望着她,目光中有不舍,也有难堪。
秋若华释然道:“李官人,妾一直都感激你的维护。可惜在这个世上,不是播下种子,发了芽,它就能长成果子,或许半道上长歪了自己坏掉,或许风雨太大将它打残,还有可能刚生了芽就被拔掉了……不论怎样,知道它不成了,就不要固守在那里枯等,人总是要学会往前看的。”
秋若华抬头望了望远处雾沉沉的天,自己的心境却格外开阔舒朗,“李官人说从前护不住庶弟,现在护不住妾,未必是你护不住,或许是我们缘份太浅。我们只是李官人命中的过客,而非相伴一生的至亲,缘尽便要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妾有自己的生活,相信你的庶弟也有他的生活,只有李官人还拘泥在原处难过。”
李恒有所触动般愣怔片刻,似乎终于想明白了,弯起嘴角,缓缓笑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秋娘子,就此别过,愿各自安好。”
说罢,李恒向她行了个揖礼,秋若华还礼。
两人走回原来的位置,李家的小厮远远看见,立刻跑过来,“官人,可以走了么?”
秋若华没看见秋若雪回来,往远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