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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垂落,江水如墨。
灯光透过路边的枝条树叶,满是碎石的浅滩上,微弱的光影晃动。
许岑岑背靠礁石,缩成小小一团,蜷在石间缝隙中。她从大厂出来,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她不知道这是哪里,江水、礁石、路灯,处处眼熟,也处处陌生。
眼熟也好,陌生也罢,都无关紧要。反正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过去被斩断,未来一片迷雾,天苍地茫,无以为家。她只有她自己,像一个误入此地的异乡人,寻寻觅觅找不到同伴……
她以为白卿雪会是她的同伴,或则,她想选择白卿雪作为她的同伴。如同鸟禽择木而栖,种籽落地生根,她到了这儿,选择了白卿雪,免像一个游离在尘世外的孤魂,孤零零自生自灭。
但。
白卿雪不这么想。
许岑岑抱住膝盖的动作更紧了。
她看向远处的一片漆黑,压抑住喷薄上涌的悲伤和难过。
哥哥……
她只是舍不得哥哥……
那个留言告诉她,要忘记、要重新开始,便该尊重自己的抉择,不该对以往存有眷念。
白卿雪于回不去的她而言,便是哥哥。
然而白卿雪没有当她是妹妹,他当她是一厘一厘算得清清楚楚的债主,是偶然同路不会深交的陌生人,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羁绊……
许岑岑越想越难过,从此以后,便只有她自己了……
江上来风,吹得脸颊、肩膀、膝盖冰凉。
不知道坐了多久。
后方传来了细微的鞋踩碎石的声响。
许岑岑回头,三四米外,隐约可辨有一道瘦长的身影。
看错了?
许岑岑微微眯一下眼睛。
耳熟的声音浸染夜色,随风冰凉凉地钻入耳朵。
“许岑岑。”
“过来。”
许岑岑睁大眼,白卿雪??!
白卿雪站在几米开外,似在等她。
许岑岑咬住嘴唇,狠狠忍住了压抑许久、此刻克制不住上涌的情绪——
白卿雪恼怒的模样依稀浮现在眼前,他和她生分,她又何必对他宽容?她也会恼。反正他觉得是亏欠、是负担,既然他不想和她有过多交集,何必勉强?
许岑岑没有动。
深夜的江边,风冷得刺骨。
夜色下的两个人,僵持般谁也没有说话。
静谧了许久,细碎的踩踏声在寂静夜色中无限放大。
白卿雪走近,蹲下来,清清冷冷的声音一下离得很近:“许岑岑,你在恼什么?”
许岑岑顿时气涌如山,白卿雪居然不知道她恼什么?
“我不让你参赛?不买清梨湾?”白卿雪动怒的时候,话语理智又冷血,充满了攻击性,“有什么好恼的?比赛不好打、清梨湾不好买,都是事实,拦你有问题吗?”
许岑岑气上头,一下没忍住:“不是!”
声音带了明显的哽咽,白卿雪愣了一下,声音放缓:“那是什么?”
许岑岑彻底绷不住了,话竹筒倒豆般一股脑涌出来:“你说赢的钱是我的,你说项链值很多钱,你说算下来是欠我,你留我是亏欠,是!这是你的理由,但是,我不是啊……”
白卿雪错愕了一下,问道:“你是什么?”
许岑岑语带哭腔,越说越慢,越说越委屈:“我不要你的亏欠。我想我对你好、你就会对我好,我想我亲近你、你就会亲近我,我想我是你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是你的伙伴,你也是我的伙伴,我想你……”
极弱的光线下,小小一团的黑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微微颤抖。
白卿雪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松开又握紧:“别哭了。”
许岑岑又恼怒又委屈、又羞愤,听到白卿雪这么说,情绪愈发破堤而出,像把醒来后一切的彷徨失措都流尽了般:“我想你不要推开我……”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谁也不认识。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像袁涛、越浩、乔蒂、三儿一样……你和他们不分你我,为什么和我分?你和他们一起存钱买房,为什么我不可以?你只是觉得欠我,你想还清,然后丢了我……”
许岑岑伤心的哭诉不断从耳朵钻入心底,白卿雪嗓音发紧,一字一顿道:“没有,许岑岑,我不会……”
话音未落,许岑岑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颈,泪水涟涟湿了他的衣裳。
“白卿雪,做我的哥哥,好不好?”
怀里的人,柔软纤弱。
哭声带颤、身体也颤,害怕透过肌肤相触,不可抑制的颤抖。她像一个远离故土、无所依靠、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在这一刻情绪奔溃,真实地流露对至亲温情的眷恋和渴望。
她的声音满是被抛弃的无措和乞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