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基莱Ⅴ

漠说道：“虽然杀掉你并无大碍，但屠戮同类对我而言确实无益。既然安息相信我目前为止‘一切正常’，那我应该按‘正常的’程序进行：接下来不过是你怎么对待安息的，我就怎么对待你罢了。只是我会更残忍、更彻底，他未遭受而你将遭受的部分就是我‘自作主张’替这次事件之中的受戕者向你索取的赔偿。”

四小时后，我坐在等待登舰返回玫瑰山谷的临时中转区里，看着右手手腕上的环线限制器出神——它没有完全发挥作用但是发挥了作用，在我对它毫无感觉的时候已经快烧到骨头，可能是我在乱切周围一切那会儿忘记注意它了，同时无论怎样可怖的伤口都没有带来任何痛觉，这让我……感觉不适。

我一直一直盯着伤口发呆，直到有人在我面前半蹲下来。这个人和我一样，被铜色染得全身斑驳。我缓慢反应过来，是安息。他眼神依旧有点溃散，看样子还没从近距离接触耀变体的影响中恢复。

“再等会儿，等我们完成初级消毒程序，工作人员做好防护措施之后就会来给你上镇痛剂。”

“……”我没有说话，因为一旦出现一个异常状态，就很可能实际出现的不止一个异常状态——既然这样的伤口都没让我感觉到疼痛，那这个安息可能只是幻觉。

沉默了一会儿，我又感觉到有人扳住了我的肩膀。我侧头看到安息在旁边坐了下来，我稍稍僵硬了一下，还是顺着他的力气躺了下去，脑袋枕到他腿上。

安息垂眼看着我：“你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的眼睛，偏暗的金色，恍惚想到和铜色相近的任何颜色在月玛星球的亮面都代表不了什么好事，但他是“特别的、好的”那个。

安息伸手遮住我的眼睛，没有要我回答，也什么都没说。

但是一些思绪莫名地冒出来：你不爱他，你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痛苦罢了。

我吓了一跳，幻觉？然而闭着眼睛我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任何影像，只有那个思绪近在耳侧：你是个自私的、卑鄙的无能之人。

我：“……”静谧中这个声音又不知道断在了哪里。

我抬手在眼前晃了晃，看不到自己的手势，只听见有人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又放下手握住罩着眼睛的那只手，在清晰的真实感里，放心地呼了口气。

回到玫瑰山谷后我在医疗翼呆了将近一个月，安息和我一起接受治疗。外伤都好说，但他十分不放心我的脑袋，所以别人治他，他治我。

我曾经试图反抗，好让一个自己都没恢复的伤患该休息就休息，向安息表示虽然他是搞科学的但不是搞生命医学科学的！他不能越俎代庖，应该放心地把我的脑袋交给更加专业的医生。

安息用一种我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的表情表示，我并不是脑部有问题，而是精神异常——非常明显的是，把一些无法测定的数据“固定”下来并进行观测和解释是他的专业，除了他没有谁能理解对我的意识进行定深透析后得到的一系列庞杂数据。

我整个人一个寒颤，小心问他，什么时候给我做的定深意识透析！？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安息说，就我在临时中转区里、被他蒙着眼睛睡着之后。

我哀嚎：我枕着你的腿，在你的陪伴下睡着——这应该是个温馨的场景，怎么最后会是被拉去做意识透析这么冷冰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