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薄
已是永宁十六年。四十年,早已斗转星移。”
斗转星移,移的是美人如花,名将铁骨,还有帝王之心。
成泛就这样看着这个先帝朝名动一时的昔日美人,有些唏嘘。
不说盛衰无常,世态炎凉,只是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境遇,便让人不由长叹。
多年前力压群芳众人追捧,如今却稀里糊涂随从无几。
老妇呆怔了一会,然后爆发出嗬嗬嗬的笑声。由于情绪的激昂,她的脸上泛上不正常的潮红。
“皇帝没了么?那孽子做了天下至尊?那又如何?他的婚事不也自己做不了主么?”
她恶狠狠地朝着成泛叫嚷,声音粗哑,折磨着成泛二人的耳朵,“你金尊玉贵的小郡主,没有想过吧?你阿爷不是你阿爷,你阿娘却不只是你阿娘。你就是个祸乱宫闱的证据!这当年的有情人嗬,如今在我这元凶处竟然都能情热难分!”
成泛听得震动不已,但神智还在,听到她说到这,立即大喝中断:“慎言!”
老妇冷笑不止,“既然敢做,那我又有什么说不得的?你那亲阿爷亲阿娘,现下正在我殿中忘情呢!小郡主,作为二人亲子女,不去见证下这感天动地的情爱吗么?”
老妇这一边说,一边咳得撕心裂肺,面上一阵红意。
只是这话说出来,不论真假,都僭越无比。
成泛猛然听到这惊天的宫闱秘事,心神剧跳。这里面的,除却皇帝,原来还有另一人,听这说法,还是一位与皇帝有纠葛的女子。
阿茯眼一瞪,狠狠喝止:“无知老妇,言语颠三倒四。哪里来的什么大郡主、小郡主?”
成泛抬手止住阿茯继续的发问,看这四周无人影,才压低了声音稳稳地问这老妇,“小郡主是谁?那女子又是谁?”
老妇却只是嘿嘿一笑,如同听不懂一般,只是东拉西扯:“‘莳花月影下,来日伴君前。承欢三两年,相顾不相言’。她小门小户,又凭什么能得我儿青眼?我既然不喜欢,那就毁掉!”
说到这里,老妇更是情绪激动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
成泛刚平静下来的眉毛又挑了起来。
听这前面,又是“君前”,又是“承欢”,怕不是在吟咏宫廷怨词或者说是追忆自己的高光年华。
看她这言语不离先前光景的样子,成泛觉得今日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结合前后话语,成泛推测这先时的美人,约莫是在长年累月的冷宫生涯下,将自己给逼得不正常了。
忘记了来来往往的人,忘记了波澜壮阔的岁月,却独独只记得自己的荣光与怨恨。
但这些情绪估计也只有她才记得了。
不评说这话里话外的真相,成泛看着她这模样,心里升起了一点极淡的怜悯之意。
想到此处,成泛压住嗓音,温声细语询问道:“不知你身边伺候的在何处?”
旁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却不止是一个人的。
打头的就是皇帝冷硬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不加掩饰的厌恶:“你倒是有个好心肠啊。怎么,这就可怜上她了?你要是真好心,不如之后把她接到你公主府,天天请安问候,锦衣玉食供着?”
他后面的人却在此时伸出了一只手扯了扯皇帝的袍衫,皇帝顿时打住不言。
成泛顺着那动作看过去,只见那人手腕白皙,一串璎珞手环,就是裹着披风也掩不住女子娇俏的身形。
成泛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这后面跟着的,无疑是一个美人。
或许还是个身份微妙的美人。
她心下觉得荒诞又惊异,这后面,或许还有的是热闹可以看。
另一方面,她又心下宽慰,庆幸自己决定做得早,在两个月前就进入了工部。除去休沐日,待在宫内的时候屈指可数。
否则,难免会与这些一招高过一招的牛神鬼怪撞个正着。
成泛只有沉默。
面对皇帝,她一向不那么底气十足。
就算她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如今看见皇帝,依然会有些生畏的,就像刻在了骨子上。
那老妇却无畏无惧,尽管皇帝的目光森冷地扫向她。
老妇怨恨地看向那个披风裹身的女子,冷嘲热讽,言语锋利,又像个正常人了,“呵呵,你个孽子,终于鬼混完了,还舍得带着这个没脸没皮的女人出来。你这对狗男女,还是给本宫滚到边去吧!”
她说得极大声,嘶吼出这句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一直安稳不语的女子却在这时发话了,声音里柔柔和和,听不出刺来,“娘娘还是当年那样。这可不好,我与阿郎是真心的,当年是,现在也是。”
老妇狰狞一笑,强自撑起精神,“是啊,他狼心狗肺,对着我是这样,对着发妻也这样。就为着你这楚楚可怜委曲求全的脸,长年累月对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