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与她·患难
“我的嘛,刻上左喻明之妻如何?”
走在前面的左喻明一趔趄,他回头看宋琇莹,她低头看着路的,没有看她。左喻明张了张嘴,而后扭过头道:“这可不是能随口说的。”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按了按自己的心脏处。
宋绣莹拽了拽披在身上的衣服,她抬头望向远处沉默了一会儿,轻松道:“嗯,开玩笑的,我才不愿刻上你的名字,占地方。”
左喻明不知如何回答,他想尽所有的答话都不合适,而等他思虑了许久,此时似乎已失去了最佳的回话时机。
两人就此无言,山林间寂静,只听见彼此踩过枯枝败叶的声响。“嚓嚓————喳喳————”接连不断,就仿佛彼此的心跳声,杂乱且持续。
他们走了许久,发现一间破庙,于是进去稍作休息。
寺庙荒芜,杂草丛生,两人进来的声音惊动了其中的鸟雀,鸟雀朝四处飞去,惊得宋琇莹倒退,左喻明连忙抬手护住她的眼睛。
“咱们进来休息,反倒吓走了住在这里的主人了。”回过神来,宋琇莹看着护在眼前的手道。她口中的“主人”是指在庙内栖息的这群鸟雀。
左喻明放下手,看着她笑,接口:“那真是我们失礼了,改日来定当赔罪。”他搬开前方的枯木,好让两人通过这路。宋琇莹跟在他身后,小心地触了触自己的眼角,嘴边泄露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们进了房屋,左喻明寻找着可供休息的地方,宋琇莹抬眼看到了那落了尘土覆了绿草的佛祖。
她跪于佛前闭目合掌,就像幼时外祖母常常祈祷儿孙平安时那样的虔诚。等她睁开眼,看见左喻明就站在她身侧安静地等着。
他问:“你信神佛?”
她反问:“你不信?”
左喻明笑笑,一眼不看那佛像,席地而坐:“我不信。”
宋琇莹垂头,道:“我嘛信也不信。害怕了,就信一会儿,图个安心。事情不如我意,我便不信,我是个不撞破头不肯死心的人。”
左喻明弯下身去看她:“你……现在害怕吗?”
“为什么不怕?”宋琇莹望进他的眼睛,“只是我这样不诚心,佛祖大抵不会保佑我。”
“你信时自然是诚心诚意的,不信时是另算的,佛祖会保佑你的。”左喻明蹲下平视宋琇莹。他想了一会儿又道:“别害怕,倘若没有佛祖,只要我没死,我都会护着你。”
宋琇莹呆了呆,只是他的眼神清明,话里大概没有别的意思,她心里的欢欣慢慢降下来,生出了一点失落来。她道:“不用你护我,我自己自然能护好自己,你还是操心到底是谁要你的命吧。”可是话说得太急了,意外咬到了自己的舌尖,宋琇莹疼得眼里泛起泪来,她遮住自己的嘴巴,吐出舌头来。
“怎么了怎么了?”左喻明话还没听进去就看她眼尾泛了红,见她挡住嘴,问道;“咬到舌头了?”
宋琇莹点了点头,面露恼意。问过她没有事后,左喻明看着她,忽而笑出声来。
“左知白!”
“抱歉抱歉,不是在笑你。”
“那你笑什么?”
“笑,嗯……今天的月亮不错。”
缓了缓,舌尖仍麻麻地痛着,宋琇莹顺着左喻明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庙顶上窟窿处,恰能看见一轮明月。
“不能指着月亮,会被割掉耳朵。”她拍下他的手说到。
“这是哪里来的话?”虽是不信,左喻明还是顺从地放下手。她拍过的地方有些酥麻,他用手背贴住冰凉衣料,好叫心跳慢慢冷静。
“老人们都这样说。”宋琇莹仰头看着月,左喻明听着她的话看向她,他看着忽觉她的眼睛就像一对圆月,吸引着黑夜中行走的人。
“今晚怎么安顿呢?”宋琇莹喃喃自语,起身看了看四周,又坐了下来,“只好幕天席地了。”她太累了,眼皮也沉重,随意扫扫地面,躺了下去,用外衣盖在了身上。不过一会儿,她的呼吸便平缓了。见她睡着了,左喻明在距离她一臂的地方慢慢躺了下来,他侧头看她,发现了她脸上蹭下的灰。左喻明无意识地皱起了眉,抬起手想去擦拭,却在碰及她发丝时停下。
深夜里,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陈家,宋义姝恭敬地侍奉着公婆,自她嫁入陈家起,便没有一日放松。未出阁前,她是京中最娴静有礼的姑娘;出嫁后,她也是最贤良淑德的夫人。没有一步违背礼节,没有一步超出规矩,人人赞许为典范。
用过朝食,宋义姝回到房中稍作休息,而后开始处理府中事宜。等侍女送来补汤,宋义姝便把卷册放置在一边,端起碗来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喝完了汤,宋义姝看着这空碗出了会儿神,而后吩咐道:“拿去洗干净。”侍女应声,将碗取走。
宋义姝再次拿过卷册,她轻抚了下自己的腹部,而后自然地抬手摸了摸发髻,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她嫁进陈家这么些年,做事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