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黄雀
“李阁海这回是完啰,我说曹国公的小儿子怎么可能进入殿试,平日里一副轻浮纨绔的样子,说话也不见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这还不是买了名额才能进吗?”
“陛下自己不也起了疑心吗,不然怎么会让李阁海在家赋闲几日呢?一般来说,就算有官员涉嫌什么案子,也还是可以正常任职的,陛下这态度不也明了吗?”
赵容疏并未拂袖而去,反而十分反常地挤进他们的对话中,几位官员见平日独来独往的瑞王殿下主动跟他们闲聊,先是有些紧张地跟他行礼,但沉浮官场多年,他们早练成了老油条,一下子便明白此刻便是攀附瑞王的好时机。
“刚刚听各位大人说起李大人,本王心里好奇,敢问各位大人是知道什么消息了吗?”
赵容疏的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但防不住各位官员的主动出击,只见其中一位说道:“这事不好说,殿下近日协助太子殿下调查京城刺客一事劳碌不已,自是不知,那礼部负责誊抄的人都抓起来审问了,今年科考的答卷也都交去大理寺审查了。”
“是啊,这怕不是空穴来风啊。参加此次考试的贡生的身份也重新排查了。”
“是啊,是啊······”其余的官员也跟着附和。
赵容疏道了谢便又只身一人离开了,留下了几名不舍的官员。
这事来得棘手,也不知道如何跟祝千龄开口,毕竟家人遭罪,对于自家人来说,可谓是滔天大祸,更何况祝千龄在京城只有李阁海一位至亲。
赵容疏忧心忡忡,还未拨开面纱的雁鹊楼,深陷舞弊案的礼部,京城里不知来历的刺客······这一切都像是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赵容疏望向天边,只见一只孤鹤翱翔天际,越过了头顶上的片片祥云。
案上的香檀一圈一圈地摞着,燃烧的烟雾一缕一缕地在空中弥漫着,整个屋里缭绕着烟雾,显得有些朦胧不清。
屋内有两个人对面而坐,一个头戴发冠,手拿拂尘,另一个身着紫色绣袍,衣袍上绣着凤池纹。 “皇帝像是先拿礼部开刀啊。”玄司辰琥珀色的眸子在缭绕的烟雾中低转,有种说不出的勾人心魄。
“谁先都无妨,也按着我们的计划走,不是吗?”
玄司辰看着眼前这位中书令泰然自若地对着他的话,有些自嘲般地说道:“宁大人,什么计划不计划的,还不全在承明殿那位的预料之中吗?”
“呵······”
先是户部,再是礼部,又牵扯到阮州和乌莱暗通款曲,虽然这一切的背后的确有人在暗中勾结,但这事总觉得并非单纯巧合,而是有人站在顶端把握着全局。
也不必多想了,那人该是昭德帝。
“皇帝是留曹家不能了。”
“嗯。”宁知真抿了一口案上的茶,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
“曹家富商出身,官商都占,总是不妥的,更何况那曹卫本就不是什么清白商人,把手伸到盐铁的地儿去,无论谁也留不住他了。”
“狼子野心,也是活该。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些小聪明。”玄司辰又低笑了几声,
宁知真感觉,他似乎真的很喜欢玩弄人于掌骨之中的感觉,就像拿着泡沫当珍珠的愚人,以为自己如获至宝,但玄司辰此时就会站在旁边笑,因为只有他知道泡沫和珍珠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泡沫破碎流他一手脏水的狼狈样。
“螳螂捕蝉,必有黄雀在后,你以为你是那个黄雀,谁知道只是那只蝉。”宁知真语气里带着嘲讽。
“哦?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你以为皇帝不知道户部那拨不见的粮去哪儿了,等消息也就是掩人耳目罢了,其中什么事他心如明镜。”
玄司辰此刻的眼神开始有些发狠,听到宁知真所说的,先是一愣,但也先稳住,说道:“大人,这是在诈我?皇帝就算再怎么手眼通天,阮州,不至于吧?”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以为就你使的那点障眼法,够他皇帝老儿喝几壶的啊?”面对宁知真的嘲讽,玄司辰咬紧了牙关,转瞬又恢复了往常的亲和。
“皇帝就眼看着这粮不胫而走?”
“当然不是,只是你这一步,刚好称了他的意。”
称他的意?阮州遇灾,此事非同小可,牵连国计民生,一国之君无论如何也不会拿此事做文章,难道此事背后有更大的利益联结吗?
户部······礼部······突然,玄司辰的脑中爆出了一个想法——昭德帝这回怕是要对付的是尚书杨长终。
“杨长终?礼部和户部先后出了这些事,责令尚书也无可厚非啊。”玄司辰有些发笑,杨氏也终于被昭德帝盯上了,果然伴君如伴虎,有用的时候是“爱卿”,没用甚至有威胁的时候就是牢狱之灾。
“杨氏在朝中已经有两位重臣了,杨长终占着尚书的位置多年,六部皆在他的手下,前些年名震京城的杨幼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