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虐恋
在阴暗的牢狱中,有一处牢房在长廊的尽头。
宁知真披着黑色的斗篷走在长廊中。
“哒、哒——”脚步声在空荡的空间中更显刺耳。
宁知真在尽头的牢房前站住。
牢房里关押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衣衫被血水浸湿,浑身的伤疤纵横交错,卷着皮肉。而此人正是前几日行刺昭德帝的苏岁新。
“你来做甚?”苏岁新冷笑道,声音嘶哑。
“来见你最后一面。”宁知真蹲下身,直直地看着苏岁新。
苏岁新爬行着,锁在她手脚处的铁索“嘶嘶”作响。她的双手死死握住牢门的铁柱,白骨森森,“你答应过我,要将夏儿他们好好安置,你可做到了?”
“放心吧,我绝不会食言。”宁知真答道。
苏岁新失了力气,说道:“那便好。”
“你那小情郎——不担心他吗?”此话一出,苏岁新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苏岁新决然说道:“我与他并无干系。”
“岁新,你总是这么善良,可惜你早就堕落仇恨的泥潭,只要你挣扎在泥潭中想要触碰空中的白莲,那朵白莲会被你的污手一同拽入泥潭。”
“你跟沈枫堂一样疯,简直可怖至极。”苏岁新森然说道。
“岁新,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你初次进京城那天。”宁知真的话勾起了苏岁新的回忆。
六年前,正是前朝势力最鼎盛的时期,飞虎将军和郭国相揭竿而起,直逼京城,苏岁新也在起义中辗转流离。后来,前朝势力还是被大昭镇压了下来,飞虎将军和郭国相逃往蜀地,却让苏岁新去京城寻找一名叫“宁知真”的人。
那是苏岁新第一次进京城,从此便在宁知真的手下与京城纠缠着爱恨情仇。大概她还是软弱的吧,苏岁新始终也没法对这城中的任何一人说句“我恨你”,包括面前的宁知真。
苏岁新又不禁想到之前在扬州,沈枫堂近似癫狂地说道:“你没见过家族覆灭的瞬间,也没听过亲友在耳边痛苦地哀嚎,也不曾沾着至亲的鲜血卑微地在仇人手下讨生活,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才是仇恨!”
苏岁新哑然,一股怅然感绞痛着她的心肺,甚至比身上流血的伤疤更加疼痛。
“你要是能直接杀了昭德帝该多好——”宁知真说道。
“不过没关系,留他一命好好赎罪。我交给你的那支发钗上涂了催毒剂,毒剂刺入血脉之中便会迅速与昭德帝体内的积毒发生反应,让他慢慢地失去神智,慢慢地痛苦死去。”宁知真转身与苏岁新说道:“大仇将报!”
苏岁新看着宁知真得意的样子,却颓然着,帮助宁知真完成最后一件事情,她只求一个解脱。
苏岁新堕入了一片阴影之中,细数着自己的过往。
三年前,艳压群芳的京城花魁柳青青一举成名,将雁鹊楼推上京城名楼的巅峰。在外扮着柳青青的苏岁新却在暗地里搜集朝廷情报,收买人手。
但雁鹊楼倒了之后,苏岁新又远赴扬州,引瑞王入局。
扬州一行,已经耗尽了她心中虚伪的仇意,让她难以启齿的释然拖着她来到了更深处的深渊,国仇家恨凭什么就她轻轻地放下?君主、族人 、国民都丧在大昭飘摇着的军旗之下,留下她,以微不足道的力量对抗改朝换代的洪流。
苏岁新心中有一个声音:放下吧、放下吧……别再害人了,别再不放过自己了。
再后来,扬州城困被解,沈枫堂遁逃。
苏岁新私下派人去查沈枫堂的下落,发现沈枫堂死在了念母谷中,成了一具腐尸。当苏岁新得知这一消息时,心中五味杂陈。
这几年,她看过太多也懂得太多。
沈枫堂看着沈家覆灭,也看着均州几十万百姓死于大火中,他的恨意就像哑巴高歌,心中愤慨无法倾吐,最后剑走偏锋,酿成惨祸。
苏岁新和沈枫堂就如同孪生兄妹,不出一胎,却长于一手。她和沈枫堂是被淬毒的种子,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下扭曲成长,灌输着家仇国恨的催化剂,过早地认识繁华背后的虚伪,一直战战兢兢,一直冷漠寡情。
自己稀里糊涂地为“血海深仇”四个空字搭去半生,稀里糊涂地害了不少人,也稀里糊涂地辜负了一人。
苏岁新战栗地闭上双眼,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事。
墙上的烛光晃动,灯枯油尽,好像一切都到了尽头。
翌日。朝廷下发对苏岁新的定罪书,认定其为前朝余孽,行刺皇帝,论弑君罪当斩!
这几日高元奇心急如焚,但无奈被高夫人锁在高府中,层层守卫,连只麻雀也飞不进高元奇的庭院里。
一连几日高元奇茶饭不思,蹲在一扇窗户前研究着。终于在今天的晚上,“啪嗒”——只有高元奇能听见的声响,窗户开了。
高元奇小时候也不是没被锁过,挖暗道、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