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硝烟

鲁巫基地正是上训时间，铁网内部人影绰绰，全是猛汉在肉搏。一支强肌剂推进血管，瞧着他们就能手撕钢铁。

“砰”一声，走道的铁网被抡上来一个，热浪和汗雾挥洒出来，云卷偏头躲避，却还是粘了点，她走着，蹙着眉，不耐地拿纸巾擦肩头。

身后叽叽喳喳。

“你遗书写了吗？”桐桐问。

“姐姐哟，我孤儿，我给谁写？”琪琪回。

“给我写，好歹叫我声姐，上次我出任务就命大，能回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老天会罩着我。”

“嘁！咒谁回不来呢。”

从训练场到会议大厅十来分钟的脚程，云卷一直低气压。

桐桐知道她第一次上任务，隔着几人安慰她：“别怕啊云卷，姐们都在呢。”

她情绪减淡地回个“嗯。”

其余人见她没有聊天欲望也就不再给她抛话头。

“姑娘们，快进来。”组长郁茨从会议室探出脑袋催促。

待她们五个姑娘一个男孩落座，他将纸质资料分发，配合着全息影像在会议桌的中空布发任务。

“怎么又是五十岁！”男孩捏着资料抗议。

郁茨瞪他，“啧”一声。

但琪琪也不满，指着云卷桌前的资料嚷嚷：“怎么云卷的这么帅，我的是一个老头！”

郁茨也算半个老头了，他双手虚空压了压，示意她们安静，看着全息投影出来的六个任务对象，说：“除了小弗，你们这边几个主要面对的只是他们裤|裆下的烂枪，我也说过，你们能避就避，博取信任也不是非要发展肉|体关系。但云卷，她这个柯理奕是从耶托林带了一整屋的枪|支弹|药回来的，没你们那些个老头好骗。”

“那你为什么让她去，她才第一次。”桐桐呛声。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纷纷扭头看云卷。

“我让她等的，就是这一次。”郁茨咬字郑重。

云卷仿佛置身事外，在他们为她争论的时候细细地看任务对象的资料，手指在那张俊俏脸蛋上摩挲。

她入了这个行当是有视死如归的觉悟的，这就是个毫无防备走钢丝的活，一向由不得她选，但起码咬着牙走完比倒着走胜算大。

她没有退路，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退路。

郁茨也就是平日里对她们太过怜悯，才由得她们这些姑娘蹬鼻子上脸。

云卷却没有任何异议，说什么都“嗯”，搞得郁茨不忍心。

于是第二天亲自送她上了机。

那时候云卷才有一些忐忑感，侧额戴着指头大小的成像仪，反反复复看柯理奕那点资料。

给到她手里的资料不多，想来组织里也挖不出来多少。

这人不是混军团就是混实验室，总归不是善茬。

所以郁茨没像其他队员那样偷偷教她自保，反而沉着脸警告：“你死他都不能死。”

云卷知道什么性质。

她死了就死了，她要是反杀了柯理奕，那么整个鲁巫基地都得陪葬。

*

九戎城是阴天，雨要下不下，好在风不大，云卷顺利落地。

她将柯理奕的资料在网端销毁，行李推着，出了机场她就是个脑芯片研发的求职生了。生物基因学堪堪进修完，孤女闯进这个被几大异能研究所占领的九戎城。

这座城市的发展在三十年内拔地而起，从前也不过是用来做秘密实验的荒地，自从2069年公布了促脑细胞进化的实验取得成功，资本和权贵蜂拥而至。

云卷的首要任务是安顿行李，继而“偶遇”柯理奕。

她出机场，步入嘈杂上客区，不时张望四周，机场的便民机器人辅助她装好行李，她正准备坐进车中。

“呲——”的气流声蓦地出现。

她的头发紧接着被盈动。

人头攒动间有一瞬的静止。

来不及反应，冲击波首先袭来，皮肤的热感和声浪姗姗来迟，云卷脚下不稳，膝头重重磕在地上，粗粝地面磕掉她一层皮，无暇顾及痛感，她发觉地面有细微的震颤。

再抬头时。

暴|乱四起。

车辆的AI系统立刻分析，机械音徐徐响着，自个儿傻愣愣地往车祸原因上给客服做反馈。

机场广播系统是人工在喊叫：“请B5至B11汽车上客区的旅客回到航站楼！异能抗议者正在袭击机场，请B5至B11汽车上客区的旅客回到航站楼！请全体旅客不要出站，不要恐慌，联防队已出动。”

闷哑的老式弹药爆炸声和新型射|枪的阀动声交替出现，暴呵和哭喊层层叠叠。

云卷望了几眼出站口方向，爬起来，试图绕到驾驶座，身后是穿着灰色防护服的极端抗议者在射|杀机场警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