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你觉得你做得很好吗?”
“哈哈哈你对得起师尊的栽培吗?”
“你有尽到神女的责任吗?”
……
被梦境来回撕扯,熟悉的人变了模样,在自己身边讥笑、嘲讽,她感觉胸口被压上一块石头,强烈的窒息感油然而生,像是溺水的人,多呼吸一口就会接着下沉,触摸不到水面以外的阳光……
“清沐崖,清沐崖……”
混沌中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她坠入梦境的深渊,刚抬头呼吸以为可以逃离时又被拽回深不见底的水中,眼皮似巨鼎千斤重,无法睁开。
仲夏午后透过云层的阳光,似轻柔的丝带轻抚大地,将浓浓的暖意洒向人间。街上集市热闹非凡,小孩拿着风筝到处跑,不时还会撞到来往的行人,一些年轻女孩和自己姐妹有说有笑挑着手饰发簪。
凝府大宅蜿蜒迂回的长廊上竹与树叶的光影下正有几个侍女疾步走过。
“怎么样?”一位身着绯色百花云锦长裙的中年女子在门口等候,神色紧张,本是因为年龄自然生长的皱纹,显得更加明显。
待大夫从房间退出来后,恭敬地说:“夫人不必担心,二小姐伤得不重,而且皇子殿下也略懂医术,来之前已经帮助处理伤口,现在只需要静养便是。”
他们口中的皇子殿下正借着树荫乘凉,澈煊单手抱着头盔,挺直地站立,肩甲上还残留着未擦干的血迹,他看似有些忧愁,任凭微风吹拂他散落的发丝,只是静静凝望远方。
“殿下,该走了。”说话的人牵着两匹马停下。
“最近真是不太平。”
“那可不,又是洪灾又是干旱,说是其他地方还有人闹事。”
“粮价一涨再涨……”
澈煊骑马经过时瞥向他们,那几个人倒是立马安分了,有意回避他的眼神。
“是官老爷,进去说,进去说。”其中一个人把剩下的人往店铺里推。
方尚书倒台之事人尽皆知,朝野上下无不唏嘘,有人得意有人失意,抓他也闹得沸沸扬扬,说是方府附近灯火亮了一夜,能照亮京城半边天。随后又从吏部、工部抓出几个官职不小的人。
澈煊当然知道自己的大哥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也是无意间听到,立马给远在边疆戍关的三哥写了一封信,尚书位置空缺又会引起众臣争夺,庙堂之下江湖之上,没有一个安稳的,这让他感到不安。
他被分配到京郊练兵跑马,一直在此地驻扎,进宫次数屈指可数,本无心党争,可这般下去,江山社稷又怎能保住?虽都为同姓亲族,但并不指望他那个只喜欢谋权的大哥能做什么良君。
清沐崖醒来时已经傍晚时分,她记不清是怎么回来的,晕倒之前的场景倒是历历在目,在外和澈煊谈论如何做才可以完全符合凝菀娢的习惯、生活方式等等,说到底还是不适应新的身份,又害怕穿帮。
次日,澈煊独自一人驾马来到凝府,最近见面次数多的让府中家仆都有说闲话的空间了。
“休息得可好?”他们每次都会在花园交谈。
“还是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清沐崖自来到幻境之后,总是怪梦缠身,梦见一个人在大火里向她呼喊,“快走,快走!”转身跑开时会进入到一个无边无垠的黑色世界,突然出现一个提灯的人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她看不清脸,只是一直在说“清沐崖,你不能逃向外面;清沐崖,你不能逃向外面。”越想挣脱,对方的声音就会越刺耳,如果有脸的话,想必一定是很狰狞的。
“如果不是你现在还活生生地出现在我面前,我都可以相信你是从黑沼出来的。”澈煊检查清沐崖左手的伤口,她还是会在对方触碰自己的时候本能地缩手,“为什么会恶化得这么快?”他明白普通的伤口不可能受这么严重的影响,以至于这几天三番五次的晕倒,如果再晕倒下去,凝夫人来质问自己也是人之常情。
清沐崖冷冷地说了一句:“诛魔阵。”
澈煊包扎的手微微停顿,眼神闪了闪,不知该说什么。
等结束后,清沐崖收回手,“谢谢。”经过这几天,他们相互也熟络一些,比第一次见面只会看天看地好多了,毕竟两人以前是兵戎相见。
清沐崖一直想询问澈煊的神羽从何而来,至少从他的身份出发,不应该拥有这个法器,他利用神羽所留的灵力治疗自己手上的伤。
“你这几天频繁出门,他们有没有什么疑虑?”
“疑虑?”清沐崖低眸思考,“……没有,夫人和书意都很开心。”
“我还害怕你不能够完全适应。”澈煊浅笑,他留下一只信鸽,“我不能经常进城,有事写信便好,我在军营会收到的。”
清沐崖从小到大一直在仙庭长大,练功习经是她生活的主调,师尊仙逝后,就担任起神女的责任,那不是她的强项,当时在众人之中她也并不是出类拔萃,勤加修炼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