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信
“是啊,我作为一个狭隘的女人,现在也只是暂时帮你打理你们青池家的家业,”裕美子满不在意地撇撇嘴,“你看看等到结衣这一辈,还有谁能帮你延续你的义气!”
话题到此,青池信雄和青池大辅均默不作声,争论了二十几年的话题才正要拉开帷幕。
“一个男孩子也没有!”裕美子叹了口气,“就算是结衣将来结了婚,现在她都非要学着她爸爸去大公司上班,何况是现在的男孩子,更不会看中你们青池家这间老店了。”
青池大辅唯恐受到这波隐藏了二十几年的怒火牵连,一般都会寻理由走开,剩下的青池信雄也因此被堵得哑口无言。
“我去学校了。”芽也走到玄关拿出鞋柜里的皮鞋穿上后离开,朝附近的巴士站走去。
青池家的宅邸附近像爷爷青池信雄所说,大都是大正时代修建留下的老宅子,在繁华的大正时代,每家每户依靠卖些特色商品为生,据说曾经有过制作精良的手工陶瓷器店,手艺特别精炼的修理各种时钟手表的钟表店,孩子们经常光顾的零食和玩具店…
但正如青池信雄所说,随着大正时代的消逝,无论是昭和时代还是平成现代,社会的主流是:年轻人更偏向于去公司做个上班族。
这片地区便成了真正的住宅区,只剩下他们仅此一家宅邸还会开店,继续线香生意。
青池的宅邸建在坡道的上方,挨家挨户走下来近十分钟的路程,走下坡道左拐后是一个红灯路口,到马路对面直走大概五六分钟才到达巴士站。
恰巧在芽也家马路对面的区域,便是平成年间房地产公司大片开发的新住宅区。
如果夜间吃饱喝足散步,闪着暗黄灯光的路灯在昏暗的天幕下闪烁,从一幢幢高楼大厦洋房别墅一路走到还保留大正时代的街道,不禁揣测是否真的跨越了时空,反之方向,则令人感叹着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
芽也到达巴士站的时候,那里还只是稀稀落落站着一些穿着跟自己同样制服的学生。
九月中旬的神奈川丝毫没有要入秋的打算,清晨七点过后的街道迈入灿烂明朗的白昼,暑热大肆在柏油马路上泛滥,热得人无处可躲。
短短十分钟的路程哪怕只穿了一件透气的校服衫,芽也还是能感觉到书包与贴着的后背布料有些许的汗湿。
巴士准时在七点十五分到站,始发站在码头,住在那里的学生极为少数,因此第二站上车的芽也总能坐到自己的专属座位。
芽也看着窗外早已刻在脑海中的街区商店景物依序划过,在巴士驶过一角熟悉的街景进入下一处街景,日记本上记录的每一家商店,每一棵树,甚至树上的叶子形状,颜色时渐清晰地显现在眼前。
那种熟悉的感觉逐渐侵占芽也的心脏和侵蚀她的脑内神经分泌腺,一开始,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抨击着自己,一下又一下,若不是校服遮住了自己的身躯,她甚至觉得自己能透过皮下组织直接看到心脏跳动的夸张弧度。
巴士终于抵达离第二站不到百米的第三站站点。
再然后,芽也的视线开始无意识呈现不自然的闪躲,尽可能压抑住自己想抬头的欲望。
巴士重新行驶在街区上,大概过了一个还是两个站点后,巴士早已挤满了学生,落脚站着的地方都未必有空余。
熬过了那种窒息感,芽也稍稍抬起眼角,果不其然,在整个巴士车厢人满为患之中,银发少年游刃有余地一手拉着巴士上方的拉环,另一只手自然地垂下拿着书包,从侧面仔细看,无论是日记中描述过,现在仅凭印象也能想象出的他左眼眼角下的小黑痣,还是挺直的鼻柱,还是微佻的嘴角,无不散发出他,仁王雅治,十七岁少年身上深深吸引梦境中那个青池少女的致命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