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漓语荼(下)
大朵地开得明艳,虽没有牡丹那般的雍容华贵,但也是颇高贵典雅,尤其是白色的芍药,玲珑剔透,如羊脂玉雕琢般滑腻光润的花瓣,金黄的蕊点缀其中,典雅中又有出尘之感。细细探看一番,才发现,这园子里竟没有种植牡丹。
“夫人不喜欢牡丹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记得夫人说过牡丹开得早,芍药花季晚,更精致些。”
我想她说的应该并不是夫人所说的原意,牡丹开得比海棠晚些,但确实是大花冠里开得最早的了,不喜欢牡丹,只是这个缘由吗?
我伸手正要掀开竹帘,语荼却拉住我。我不解地看着她,她朝屋里指了一指,收容敛裾颔首后掀开了帘子。
我亦谨慎地随她进去。
“甄小姐。”语荼屈膝行礼,我亦跟着。
眼前一袭浅粉色裙裾,金色滚边缀着一朵朵刺绣精美的蔷薇,珠光宝气将其环绕。这位甄小姐,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觉得还是谨慎些好,遂没有抬头看。
“楚霜,你怎么过来了,你的伤怎样了?”夫人半躺在榻上,伸出手示意我去她身边。她面容憔悴了些,嘴唇微微发白。
“楚霜好多了,多谢夫人关照。”我忍着痛俯身屈膝行了礼,走到榻边坐下,“听说您病了,心里着急,就过来看看您。”
她的手轻轻拂过我的脸,“这春夏交替,我不小心染了风寒,没什么要紧的,养养便好。”
我点点头。
“楚霜,这是甄小姐,今儿个特地过来看我的。”夫人向我示意那边的妙龄女子。
我这才打量了这位甄小姐,桃腮凤眼瓜子脸,标准的美人。只是,她看我的时候眼神中有一丝不屑与戏谑。
她身边带着个丫鬟,丫鬟身边立着语漓。
她不是回宗政棠少那边忙去了?不容我多想,紧忙行了大礼,“奴婢见过甄小姐。”
与她眼中我所见到的异色不同,她贤淑温柔地从椅子上起身扶起我说:“听妍姨说了,你真是个女英雄哪!”
清泠如水的嗓音,想必这般的人儿必定是人们广为赞颂的窈窕淑女。
“小姐说笑了。奴婢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她抿唇微笑,接着说:“这也对,主子要是伤着了,下人也活不好的。只是当初听说宗政公子为了照顾一个女子好几夜没有合眼,当时我们都以为是什么神仙般的人物呢,今日总算见着了,原来只是个微贱的婢女而已。公子能这般照顾你,你的福分也是修够了。”
语气轻蔑,我终于明白什么叫笑里藏刀绵里藏针。我转头看向夫人,从没有什么时候如现在这样希望夫人能替我说句话,而她,只是对着眼前这个姓甄的女子宠溺地一笑。
我胸口好痛,分不清究竟是心痛还是替杨氏挡的那一剑的伤口痛。我掩在袖子里的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攥成拳,脸上却要神色谦卑。
我还是难改这副清高的性子,自己确实是微贱的婢女而已,只是逢迎甄瑶的那句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刚才出去不久的语荼从门外进来,躬身对甄瑶说:“小姐,少爷请您过去呢。”声音却是冰冷。
甄瑶闻之大喜,展现了她美丽无双的笑颜,与夫人道别。
陈姨起身恭送,我呆站在原地,怎样都无法挪动脚步,她走过我身边,尖酸地说:“如果我的丫鬟这般没规矩,就该受杖责了!”
语荼跟着她离开后,夫人刚欲说话,我躬身行礼道:“奴婢告退。”
我撑着往回走,只听见后面隐隐传来语荼的声音,似是在问语漓为何在这里,恍惚听不清楚了。我挪着步子向前走,胸口好痛,痛到无法呼吸。
我从小仗着自己读了些圣贤书,总是心气很高,虽然现在在府邸中做婢子,总不过也没受过如此言语贬辱。今日甄瑶的话语说得那样直白,真是戳得我心里好痛。而杨婧妍往日一副待我不一般的态度,今日在甄家小姐面前却不曾替我言语一句。
呵,终究是我自作多情啊。
我抚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雾蒙蒙一片,窗前火红的虞美人灼伤了我的眼睛。我紧咬嘴唇,仰着头,不让那泪水流下。手死死抵住胸口,但仍然是剧痛难忍。
“你怎么了?伤口又痛了吗?”语荼从屋外冲进来拉我,我却仍旧坐在地上无法动。她使尽全力将我抱了起来,连拖带拽地让我坐在了榻上。
我强忍着疼痛将泪水咽回。
语荼看着我好久,拿出帕子替我抹去嘴唇上的血迹,哽塞地说:“原来我们真的都是一样的。”
我无力地点点头。
“她有什么好显摆的,这里又不是她家,仗着夫人喜欢她就横行霸道!”语荼气得眼圈都红了。
我终于知晓,甄梓筠,御史大夫,从三品;甄瑶,甄梓筠小女,年方二八,侧室徐荣所出。如今徐荣在甄府最得宠,甄瑶也自然恃宠而骄。
今天好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