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愤懑和郁燥就不断往外冒,阴云在眼中积聚。
“你先去瞧瞧郡主的药,”白芍适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儿交给我就是了。”
她径直走上去,擦过那带头嘴碎的丫鬟身旁时,淡淡撇过一眼。
“跟我去管事那儿。”
晚边,安宛刚用过了膳,她下午便发觉白芍与青蔲一直是有心事的模样,正想开口问,就见白芍跪下了。
“白芍擅自做主处理了外院几个扫洒丫头,请郡主责罚。”
安宛看着她,面色喜怒难辨。
“她们可是偷奸耍滑了?”
白芍低头不语。
“那……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安宛轻飘飘地问着,只见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抿了抿唇,依旧不发一言。
见此,她的神色柔软了下来,温声细语:“起来吧,你本是我的贴身侍女,帮我管理院子是分内事,有什么好责罚的。”
白芍犹豫了一下,抬头确认了她的脸色,还是道了谢,站起来了。
“你们两个去收拾一些东西吧,明早与我一同启程去日南山,到伽蓝寺进香。”
两个丫头应声领命出去了,安宛倚靠着木椅,叹了口气。她稍稍抬起手腕,薄且细的莹白肌肤之下,青色的脉络在蔓延,长开。
她其实不在乎恶言与妄议,旁人的言语,无论是诋毁还是赞美,分量都没有那么重,每个人切身所感,惟有他们亲身所历。
她感到的,就是自己的日子仿佛能看见头,和初到庄子里那时相近,却也不同。当时只是看不见余生的岁月该流向哪里,现在已经隐隐见到了生命之河的上游,或许等到青绿藤蔓结成了网,将她切切实实环裹起来,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是在那之前,她还想见他一面。
她从随身携带的锦缎荷包里拿出一块玉佩,俨然是萧景行予她的那块,手指抚过表面雕纹,只能感到丝丝凉意,她却总能想起,它被他亲手交给她时,表面是有他的温度的。她现下格外怕冷,凉意从指尖渗入时,不禁微微打了个颤,可她依然只是将手攥紧,直到玉佩被染上温热。
太后病得很重了,也许再也不会好起来。
这京城的天暗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会变得彻底。
次日,天还蒙着灰,公主府的马车就晃悠悠朝着日南山去了。
水汽在寂寥的细枝头上凝成水珠,压着枝条往下,直到枝儿承受不住,弹起又落下,透明的珠子坠到地上,变作几点印记,消失不见了。
轮子轧过路上的石子和坑洼,发出接连不断的响声。
临了山,冷气就扑罩而来,避开车帘往缝里钻。
安宛轻咳一声,拢了拢斗篷。
马车到了山脚便停下了,抬头看去,寺宇仿佛悬于山巅之侧,浓荫托举,千层石阶蜿蜒而下。
“走吧。”
她对青蔲和白芍这么说。
“郡主……”
青蔲语气中满是无奈,但还是走上去扶住了她。
她们走走停停,直到正午才终是抵达了寺院。
寺院建制恢宏大气,古意森森,禅房散落,花木映衬,青松在日色下泛着冷色,隐约有炉香袅袅。
住持接待了她们,听安宛说明了来意,领着她去进香,为太后祈福。
事毕,听寺里的小沙弥说后山景色正盛,安宛一行人决定走寺后小径下山。
小径由青石板铺就,显然是常有人打扫,平坦而洁净,一路上总有草木遮挡视线,增添了幽深之感,颇具意趣。
转过两道弯,眼前出现了一片烂漫风景。
层层堆叠的粉白之色,似云若霞,如梦似幻,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是桃花,又与常见的桃花不同,粉红得不那么纯粹,连在一起是一匹粉白渐染的布帛,是微醺的云。
“道是梨花不是,道是杏花不是。”
她不禁喃喃。
走近了看,竟是粉白花瓣交叠,一层粉叠一层白,层层叠叠,粉中见白,白中见粉。
“是撒金碧桃。”
清冽的嗓音似溪水汩汩,乍一入耳,恍若错觉,安宛愣怔了一瞬,看向声音来处。
红白杂糅间,闯进了一抹素采,乌墨发丝倾泻而下,再往上游移,便是银雪般的下颌,白玉雕琢的手微抬挡面的花枝,露出了皎洁面容。
“原来是何大人。”
安宛面露一丝诧异,又很快微笑起来。
“我还未向大人道喜,恭喜大人右迁天章阁学士。大人年纪尚轻,已是鸿翔鸾起,青云得路。”
何潋迎面向她走来,一阵风摇动连片花枝,桃红、霜白的花瓣落在他的发间、肩上,在他走动时翩飞,依依不舍地环绕于周身。
“承蒙皇恩,何某不过会作几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