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思
顾定安让卫启带着许正义,先去马车上等着。随后便陪萧懿龄去三清殿上香了。
听领路的小道童说,今日斋醮,来敬香祈福的百姓极多,典礼上许多仪程都是要卫慈真人亲历亲为的。真人从十多日前便开始准备,今日一大早又带领众人敬拜天地,忙前忙后,连早饭都是随便凑合了两口。
萧懿龄想起方才看到的,卫慈真人那避起人来狼吞虎咽的样子。
当时只觉得好笑,如今听了其中内情,倒觉得,这人人敬仰的神仙真人,当得也十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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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懿龄拜过三清像,又在供奉排位的侧殿上过香,便出了殿门。
一转头,就看见文碧拎着个小巧的竹篮走过来。
“殿下,方才奴婢就看见,这后面有几棵山楂树,结的果子又红又大,便叫人去摘了些。殿下可要尝尝?”
萧懿龄往竹篮里看了一眼,果然都如文碧所说,是果中上品。一时也有些嘴馋,想吃点这酸酸甜甜的果子了。
她拿起一个正想送入口中,眼角余光忽然看见一个人影过来,回头看去,却是赵亭。
他已经换下了那套道袍,正穿着一身普通的月白色长衫。
见萧懿龄面露疑惑,他有些赧然地说道:“我穿那身去前殿,百姓们都以为我是道士,找我解签。我哪会这个,就……顺口胡说了一通,被端止师兄打出来了。”
“扑哧!”
是文碧没忍住,笑了出来。
萧懿龄也笑得眉眼弯弯,直道:“也好,省得你这‘假仙儿’跑出去扰乱视听,坏了白鹿观和卫慈真人的名声。”
提到“假仙儿”这绰号,两个人都不免愣了一下,气氛瞬间凝滞,谁也不说话了。
半晌,赵亭才说道:“他现在虽是罪臣之后,可我也不想他做了孤魂野鬼,便在观中也给他立了个牌位,供了香烛纸钱。我说这个,没有要你也来祭拜的意思!只是……总觉得,该叫你知道此事。”
“你怕是疯了。”萧懿龄声音平淡道,“李家的罪名是欺君。此事若叫人知晓,你恐怕也会被参上一本,落个同党的名头。”
“你会制止我吗?”赵亭问。
萧懿龄顿了一下,说道:“你要做什么,关我何事?赵九郎和荣惠公主并不认识,不是吗?”
这颠倒黑白的话听起来有些耳熟。赵亭细细思索,才想起来,这是他曾经写给萧懿龄的话,没想到时过境迁,又被她用到了此处。
不过,确然。赵九郎和荣惠公主不认识,两人便都可以少去许多麻烦。更何况,当初狠心拒绝了那次隐秘的表白后,时至今日他再面对萧懿龄时,还是有些尴尬的。
也好。
赵亭站在原地,看着萧懿龄渐渐走远,走向那在院门外等着她的顾定安。二人相视一笑,并肩而去。
一旁的小道童这才凑上来,说道:“持安师兄,方才公主身边的侍女找过来,说看见你院子里的山楂果结得好,便摘了一篮子走。我一时紧张,忘了说,那是你种的了。”
赵亭笑了笑道:“无所谓,果子种出来,就是让人吃的。谁吃了都一样。”
小道童眼睛一转,问道:“那师兄,我也可以摘点吗?说实话我们师兄弟几个馋你那山楂好几天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亭用手中拂尘敲了下脑袋:“就你们几个嘴馋!还不快去前面帮端止师兄的忙?”
见小道童抱头跑远,赵亭这才笑着摇了摇头,回院子里摘山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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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定安与萧懿龄并肩而行,说起了昨日刚刚收到的家信。
“昨日接到兄长来信,说九月份,父亲和辛将军会入京述职。到时候,殿下也可以同辛将军团聚了。”
萧懿龄闻言,垂目沉思了片刻,复又看向身边的顾定安,坦言道:“我有些紧张。”
向来淡然若定的少女,说着自己紧张。顾定安低头看着他,一时忍俊不禁。
“其实,辛将军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开蒙晚,认字学经,习读兵书,都是跟着辛将军学的。辛将军他,虽不像一般武将那样魁梧,但却很有谋略。他若是不着铠甲而穿长衫,恐怕人人都会以为,他是城里的教书先生。”
萧懿龄听着他的描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儒将的形象。她催促道:“还有吗?再多跟我讲讲舅父的事吧。”
可此时,却忽然听到前面有吵闹的声音。
二人望去,一眼便看见韩沉不知为何落了单,在一片小花园里,被一群咸京纨绔子弟围着。
为首的那人,萧懿龄看着还有些眼熟。
只听他说道:“各位同窗!各位才子!这便是我前些日子说起过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人一马千里独行的白楚,白壮士!”
旁边书生打扮的十余人附和道:“原来这就是白壮士,久仰久仰!”
“早就听柳